却说那个叫阿承的护卫将卫臻主仆二人一路护送到七楼的楼道口,大约是再往下,多有不便,毕竟,六楼端阳郡主在设宴,楼下热闹非凡,人多口杂,因此,阿承到七楼楼梯处便缓缓止步了,冲卫臻淡淡点了点头道:“七娘子,属下护送您至此。”
顿了顿,只面无表情的提醒道:“今日七娘子会见我家主子二人一事,还望七娘子勿要向外透露。”
说着,淡淡抬眼看了卫臻一眼,毫不避讳道:“如果您与您的家人未来不想惹下任何麻烦的话。”
阿承气势逼人,他不过一个护卫,竟然敢在九王爷跟前摆谱,更何况,听闻九王爷方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这阿承曾经还是九王爷身边的人,如今变得如此目中无人,哼,可不正是应了某句话么。
狗仗人势。
光着看着阿承这幅模样,不难令人想象,他背后那位该是怎样一个耀武扬威,离经叛道之人。
卫臻闻言,面色微变,片刻后,忙温顺乖巧道:“我记下了。”
阿承冲她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往回走。
冬儿听了这话后,忙不迭拉了拉卫臻的袖子,忧心忡忡道:“主子,咱们快些下楼了。”
冬儿显然被今日这一连番突发事故给吓到了。
此时此刻,她满门心思只将一路将自家主子护送至周全之地。
卫臻忙点了点头。
却不想,二人刚行至六楼时,忽而一群声势浩大的队伍簇拥着一行人从楼下气势凛然的上来了,领头那人目不斜视,贵气逼人,隔了老远的距离,前边有专门护卫在清场。
卫臻跟冬儿原本要下至六楼,只见一个带刀的护卫一手握着刀柄,一脸威风凛凛的冲卫臻及冬儿呵斥道:“闲人勿近,速速后退——”
大概是要清场封路,周身数十丈之类不许任何闲杂人靠近,结果一看是两个小娃娃,且穿戴不凡,那名护卫又将大刀给收了回去。
卫臻跟冬儿两个连连后退,一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霎时僵在原地。
那行队伍前有人在领路,直接将一行人往六楼里领,然而领头那个似乎正在跟身旁之人说话,倒是一时未曾察觉,边走边说,竟顺着拐弯直接迈着步子往七楼来了,而周围的人无一人敢出声提醒,直到,那人走着走着缓缓停了下来,他缓缓收回目光,往前一看,霎时,四目相对——
卫臻微微一愣,竟然是太子元翎!
元翎受端阳邀请,前来参加特意为他举办的庆功宴,比赛结束后,他顺道邀请了一些之前赛场上的一些“败将”一道参宴,结果没想到半路上又遇到了卫家这名庶女。
当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她。
别家府上的小娘子们个个循规蹈矩,坐不离习,唯有这名不懂规矩的庶出之女每每四处乱窜,元翎对卫家的印象颇好,卫家乃帝师门第,正经的簪缨清贵世家,大房卫霆渊乃朝中难得清流能臣,颇受父皇器重,将来他若继承大统,势必乃他治理天下、把持朝政过程中的得力干将,元翎从不结党营私,可身为储君,他却早已经开始习惯暗中观察、物色人才了,如今大俞历经数百年,虽老百姓们安居乐业、大俞正处在太平盛世之时,然而物极必反,朝中上下、疆域里外却也渐渐出现了不少隐患,父皇年迈,行事作风已不如当年果决凌厉,元翎面上云淡风轻,实则难免忧患。
对于卫家,他算为看中。
却独独,卫家所有的坏印象每每落到了卫家这名小小的庶女身上,以至于,令卫家在他心目中的印象都下落了几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连一个小小的宅院都管束不好,将来何以能够辅助他管束好这偌大的天下。
看到卫臻,元翎眉头下意识的轻轻蹙起。
而卫臻看到元翎,神色一凛,亦是很快垂下了脸,心道,怎么又遇到了这位瘟神,卫臻的嫌弃不见得比元翎少,不过她面上半点未曾显露,不多时,只施施然朝着对方行了个礼,她见对方这一行气势汹汹,十足威严,可如今到底行走在宫外,卫臻知道元翎在外素来行事低调,轻易不暴露身份,再加上卫臻实在不想在元翎跟前卑躬屈膝,便未曾泄露对方身份,只匆匆行了个礼了事,随即,垂眉拉眼的杵在一旁,将自己当成了空气。
元翎看到对方如此不知礼数,嘴角微微抿着,脸色瞬间落了下来,然而此时人多口杂,对方又是个小娃娃,他不便迁怒,不多时,只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随即将长袖一甩,直接提起了步子,想越她而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辕文德立马追了上来,凑到元翎跟前小声提醒了一声:“禀太子,郡主在六楼设宴。”
说完,抬手朝着楼上一指,低低道:“此去乃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