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贬去林苏（第1页）

进入侧殿，宫女们上下其手，很快便替莳栖桐将繁复的礼服穿至身上。

莳栖桐侧头，等身长镜中倒映出金线与珠玉织就的纹饰光彩，映得满堂蓬荜生辉。镜中人面色平静，自带一股疏离的气质，但鲜妍的颜色和姣好的面容，却无端将莳栖桐衬得像在冰霜中生出的一朵极度鲜妍，淡极生艳的花朵。

莳栖桐试着舒展眉头，扯出一抹笑意，如寒冰般的气势瞬间化开，与阳光一道漾开一室暖意，也晃了正在替她整理裙裾的宫女的眼，直到尚宫轻咳一声，宫女才收回欣赏的眼神。

宫女匆匆低头，唯恐惹得尚宫不悦，但随即，她便听到一声轻笑，她悄悄抬眸，恰见莳栖桐柔和的目光。

“栖桐，我可以进来吗？”洛肃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暗含笑意。

“来吧。”

听到莳栖桐的回应，洛肃宁踏入殿中，却瞬间愣在原地。她瞳孔微缩，嘴唇微张，静立门前，为莳栖桐回眸的浅笑所控制。

“怎么了？肃宁是觉得这身不恰当吗？”莳栖桐分明能看出洛肃宁心中所想，却唇角一压，佯作遗憾。

洛肃宁嗔怪道，“你呀，还是这样不正经。”说罢，她快步上前，环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半开玩笑道：“到那日，你与我站在一起，旁人或以为是我们的大婚典礼。”

莳栖桐蹙了蹙眉，假嗔道：“肃宁，你怎么也不正经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吗？”洛肃宁嘴角上扬，却转至莳栖桐身后，替她理了理拖地的宽大披帛。起身时，眼中闪过一点遗憾。

莳栖桐对她微不可察的眼神变化并未察觉，她只含笑回应：“何其有幸，能与你结为挚友。”

莳栖桐方说完这句，就感到一双皓腕揽过她的肩头，低声道：“是我该说有幸……”

日暮西垂，莳栖桐踏出了丹凤门，离开了皇宫。

腰间禁步轻晃，珠玉碰撞声交响，亦如莳栖桐雀跃的心情。但在看到一人时，她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面上重新覆上冰霜。

见莳栖桐如此态度，洛肃安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他上前几步，冷声反问：“怎么？本王就令你如此不喜吗？”

莳栖桐拱手一礼，虽是恭敬的面色，语气确是懒洋洋的，“臣女岂敢不敬大王？”

“得了，你敬与不敬，都写在眼中了。”洛肃安抬眸，望向莳栖桐的眼眸。

迎着洛肃安的视线，莳栖桐心中却涌现一丝疑惑。先前洛连城便已告诉自己，洛肃安已随舒国公前往云州，如今，他又怎会出现在此？

此惑光凭猜测并不得解，莳栖桐索性直接询问洛肃安，“大王特意在此等我，究竟有何贵干？”

“宫门前，人多眼杂，并不适宜谈话。”洛肃安眼中涌现一丝笑意，“听闻相乐坊新制了一种花糕，想来你回京后也无暇去尝，不若随本王去试试？”

莳栖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垂眸看向洛肃安，沉默不语。等到洛肃安都要以为她会拒绝，眼中微光尽灭时，莳栖桐才颔首回应，“既是大王想邀，臣女岂能不从？”

说罢，她也不等洛肃安回应，简单拱手后，便朝车架走去。

方行几步，她便听到洛肃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今日，怎这般反常？”

莳栖桐回眸，唇角微勾，“何出此言？”

洛肃安面色微冷，却在莳栖桐回眸时染上笑意，“是我多虑，无事。”

莳栖桐颔首，便踩着车蹬，掀开车帘，进入马车。

车内装饰温馨，沉香袅袅，令莳栖桐微皱的眉头也不禁放下少许，折腾半天，莳栖桐也有些累了，她坐了下来，以手支颐，闭目养神。

见她闭眼，一旁欲言又止的女使默默闭上了嘴，端坐一旁。

马车平稳行驶，窗外不时传来几声人声，莳栖桐始终闭目，直到人声逐渐嘈杂，她才睁开双眼。

这一睁眼，便看到一旁的女使虽在修剪烛芯，拨弄烛光，但她脸上却尽是焦躁，不时用余光瞥向莳栖桐，一副想唤她又不敢唤的样子。

“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女使一个愣怔，才后知后觉地放下烛剪，转身行礼，急忙道：“临出府前，公子交待奴婢，一定转告您，要您尽快赶回府中，有事相商。”

想起昨日未完的对话，莳栖桐眸光沉了沉，却含笑宽慰女使，“无需担心，你已经转达到，至于没有赴约，也是我的选择，哥哥并不会责怪你。”

出乎意料，女使没有松一口气，只面色凝重道：“公子回来后，便让下人收拾行囊，想来，是要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