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顾不上脸疼,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在眼前的奏折,颤-抖着打开。
快速浏览之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那是一位素来迂直、不通人情的大臣的密奏,声称前几日夜里有急事路过北山,竟瞧见本应禁足的南宫月将军,双手被镣铐束缚,仅由少量护卫“陪同”,往北山深处而去。
大臣惊疑不定,不知是陛下另有密旨,还是出了什么变故,特此上奏询问。
李玄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瞬间明白了!
这是他那日假传圣意,给南宫月戴上镣铐、并每次跑马都以此羞辱他的事情……
东窗事发了!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李玄再无半点侥幸,猛地以头叩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臣……是臣糊涂!臣罪该万死!”
赵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李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结。
他抬脚,用靴尖抵住李玄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李玄,”
皇帝的声音轻而冷,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出自朕的母家,朕看在这点微末情分上,看你办事还算伶俐,才将血滴子交予你执掌,予你信任,器重你。”
他的脚微微用力,让李玄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
“可你倒好……竟敢背着朕,自作起主张来了?”
赵寰的语调陡然变得无比森寒,
“朕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摆弄了?!”
这话如同尖刀,直刺李玄心窝。
他瞬间听懂了皇帝的真正怒火源于何处——
并非心疼南宫月,而是恼怒于他这条狗,竟敢未经允许,就去碰触、甚至“损坏”了主人的“所有物”!
“说!这等自作聪明、阳奉阴违的勾当,你干了多久了?!”
赵寰的质问如同最终审判,回荡在寂静的凉亭之中。
李玄伏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和狡辩,声音发颤,几乎是嗫嚅着答道:
“臣……臣罪该万死……自、自第一次跑马始,便……便如此了……算、算来,快……快两年半了……”
“两年半……”
赵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的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被这个时间长度激得更加炽烈。
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渗人的冰寒:
“呵……李玄,你好的很啊。真是朕的好奴才!”
李玄以头抢地,五体投地,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会引来更可怕的雷霆之怒。
赵寰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压下立刻将此人拖出去剁了的冲动。
他深知,血滴子这条恶犬虽可恶,但用起来确实顺手,且深知自己太多阴私之事,眼下并无更合适且能立刻替代他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