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来这安排座位的人别有用心了。
我泰然自若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不远处弹拨琵琶的歌女,没有再搭理那个杵在一旁的赵姑娘。
身旁的光影一动,那赵珍儿终是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见端仪公主看向她,嘴角一扯,道了声,“端仪公主圣安……王妃金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后半句遮遮捏捏的,但终是礼数性地点了一下,我也就淡若地笑着应了声。
身旁的端仪公主见状,将蜜饯递在我跟前,声音低低道,“她自是无理取闹,你大可不必理会。”
我了然道,“我知道的,姑母不必为我担心。”看着那一盘子蜜饯,心里便发酸,“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原来最是爱吃这些个零嘴的,如今却一点都吃不下去。”
身旁的端仪公主眸色微微一动,喃喃道,“肠胃不适?来伸手我看看。”
我知道端仪公主跟沈念清待得久了,略通些医术,便将手慢慢搭了过去。
一只青葱细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脉上,稍作停留,少许,又示意我伸另一只手过去。
那张秀美俊逸的容颜微微一愣,旋即,欣喜开来,我的心随着端仪公主面色而心跳加速起来。
“看来咱们肃王妃是有喜了不是,竟让咱们端仪公主把起脉来。”
一声娇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本准备摸脉的端仪公主眉角稍稍皱了皱,不作声色地收回了手。
是赵王妃。
她那轻飘飘的一句别有用心话语,像一枚飞石,狠狠地打破我内心平静的湖面,震起涟漪的波澜。
我心下有些慌乱,但面上还是强自镇定,见赵王妃陪着淮王妃她们,举着酒杯过来答谢宾客来了,便同端仪公主一同起身,给她们缓缓地行了个面见长辈的礼数。
赵王妃的这一句话,引得周围女眷若有似无地向我肚子瞄了瞄,一旁的赵珍儿更是定定地盯着我的肚子,像是要戳出俩洞来,探个究竟。
我心跳鼓鼓作响,有什么念头飞快地一闪而过,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身旁的端仪公主淡淡道,“肃王妃近日着了些风寒,不太舒服,我一时技痒,给把了把脉,闲玩而已罢了。”
我不由松松地吐了口气,一时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身旁传来赵王妃娇笑声,“原来不是呀,这眼看着结婚时间也不短了,咱们皇后娘娘还天天盼着抱皇曾孙呢,肃王妃,别是有什么隐情吧?”
我眉头微微一皱,一时间恍如隔世,赵王妃这说话的语气,待人接物的骄纵,同华贵妃娘娘如出一辙。想到这,我便更是有些厌倦的意味,“刚端仪姑母替侄媳妇细细把过了,没听说得了痈痔之类的隐情呀,怎么,五叔母有这方面的经验?”
身旁传来一阵戏谑的低笑声,赵王妃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我装作不明道,“悦儿感激五叔母偏爱与关心,若日后真有何隐情,定会第一时间与叔母过来探讨的。”
顿了顿,我继续补了句,“毕竟,五叔母这方面有经验。”
说罢柔柔地俯身行了个礼数,便眼观心,鼻观眼不再说话。
台子上不知何时换成了杂耍,身材娇小的艺人,踩着高跷,将巴掌大小的碗,用各种惊险的动作严丝合缝地抛落在头顶,叠套地整整齐齐。
周围传来阵阵叫号声。
“你们声音这么大,还让不让人看杂耍了。”
冷冰冰,身旁传来一声娇弱弱地抱怨声,我这才发现,满园大概就赵珍儿赵姑娘自顾自地看着台子上的戏。
“看呀,这戏法呀是咱们二皇嫂好不容易花重金请来的,听说一般人,还不请不来这班底入宅演呢。”淮王妃身边的赵王妃闻言,眼珠子一转,娇笑道,“不过呀,听说咱们肃王妃平日就爱诗啊,词啊的,怕这些低俗之物,入不得人家的眼,这才不稀罕看。”
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我挺喜欢看的,这不是叔母要问话,做晚辈的必须要恭敬地回话嘛。”我看了看台子上表演着的艺人们,轻声问向赵王妃,“陛下体恤百姓,四下江南,听说每每南巡,地方百姓都会搭台表演杂耍,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很是喜欢这些杂戏,如今二叔母花重金请来师傅们表演,五叔母,这哪里就低俗了呢?”
今日你若礼待我,我也给你做足面子,你若上赶子的犯我忌讳,那咱就把唱戏的弄崴脚——都下不了台。
余光中,赵王妃银牙紧咬,见一旁的淮王妃微微伸手一挡,愣是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身旁的淮王妃警醒地看了一眼赵王妃,转眼,眸色一敛,笑道,“那日见肃王妃很是恬静淡雅的性子,没想到,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主,来,今日招待不周了,我就以茶代酒,敬了你和端怡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