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雪灰白秀气的脸呆呆的,心里却像被人拿了把锥子用力扎似的,说不出的酸痛难受。她怔怔地想,怎么就伤得那么严重呢?上次见面,他还好好的,玉树临风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受伤了?这场旷日持久的三角恋,也算不上三角恋,最大受益者是她,只有她身体变好了,家中生意也得到了顾家人的帮衬。施诗和顾楚帆本就是互生情愫的一对人,结果施诗车祸,为了成全她和顾楚帆,她随便找了个男人。如今顾楚帆又发生车祸。她想,都怪她。她不该介入他们中间的。哪怕她一直回避,可是她的出现,还是对二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她仰头对荆鸿轻声说:“我们走。”“好。”荆鸿伸手搀扶她的胳膊。她的确需要人搀扶。因为她走起路来,腿是软的,晃的,走不了几步,就要跌倒。她心里没装过什么男人,顾楚帆是唯一的一个。下了楼,冷风直往她脖颈里吹,她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刚才下车下来得急,她忘记穿外套了,也忘记拿围巾。荆鸿想脱衣服给她披,可是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道袍。他俯身,背对她,“我背你一程。”白忱雪木然地望着他俯下去的宽厚的背想,顾楚帆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是坏事,但也是好事。他会忘掉他和国煦的承诺,忘掉所有的不快。他会变成从前那个开朗快乐,没有任何烦心事的笑面小佛。本就不属于她的人,何必念念不忘?她倾身,趴到荆鸿宽厚的背上。荆鸿手很规矩,只箍着她的大腿。他一路飞跑,出了医院。二人上车。联系上元瑾之,乘车回到酒店。顾近舟和顾逸风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云城。透过隔离观察窗,望着昏迷不醒的顾楚帆,顾近舟用力握紧拳头。他下颔骨绷紧,冷声问沈天予:“谁做的?”沈天予道:“宗稷的人。”顾近舟冷笑连连,“我一定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顾逸风英俊面容亦是气愤又沉痛,望着icu内的儿子,最幸福的小儿子,命本是全家最好的一个,如今却受这种折磨。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宗稷等人全部除掉,替儿子报仇雪恨!顾近舟忽地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沈天予早就料到他要打给谁。他手一伸,夺过顾近舟的手机,摁断电话。果然,那通电话是拨给施诗的。顾近舟质问:“为什么不让我打?”沈天予将手机还给他,“我曾给过楚帆机会,让他去找施诗,可是他没有。楚帆伤到了颅脑,颞叶和海马体受损,会失去大部分记忆,一切清零,听天由命。你不要再干涉他的人生。”顾近舟眯眸,“他的人生就应该回到四年前,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沈天予语气冷静,“这次任何人都不要干涉,让他自己选择。”“施诗远在京都,白忱雪近在眼前,不公平。”沈天予看向虚无的远方,“若楚帆心中有她,她远在天边也无妨。若楚帆心中已无她,她近在眼前,亦无用。”顾近舟抬手往下压,“别跟我玩哲学,施诗来了,楚帆看到她,自然会想起一切。”“白忱雪不会出现在楚帆面前。”顾近舟抬眉,“你保证?”“我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见两个惜字如金的人争执不下,顾逸风出声道:“舟舟,这次听天予的,顺其自然。”顾近舟闭唇,抬腿走到窗前,英俊面孔冷峻如铁。几分钟后,他回眸问沈天予:“宗稷那帮人现在在哪里?”沈天予道:“泰柬边境。”“什么时候打?”“人找齐,下个月。”顾近舟眼眶腥红,用力握紧拳头,这帮人活腻了!胆敢挑衅他们家族!敢伤害他的亲弟弟!他没吃过这么大的亏!顾楚帆更没有!顾楚帆接连昏迷三日都没醒。蜜月自然没法度了,沈天予让无涯子等人护送元瑾之回京,顺路把白忱雪送回姑苏城。白忱雪不肯回去。她想等顾楚帆醒了,再离开。荆鸿和荆画决定留下陪着她。白忱雪让荆鸿兄妹回去。荆鸿道:“对方的路数,只对不会武功的人下手。我和荆画回去也没事,再多留几日也无妨。”白忱雪望着他浓眉大眼的一张脸,他留下保护她,向她示好,应该是因为她的纯阴之体。毕竟他遍寻多年,一直未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可是顾楚帆当初接近她,也不是因为喜欢她。是为了完成对国煦的承诺。她当初能对顾楚帆动心,为什么不能对荆鸿动心呢?她盯着荆鸿的脸,想让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可是她发现,很难。她努力想他的优点。,!她和他结合,以后就不用吃药了,还能变成正常人。他没顾楚帆帅,但是他五官端正,也不丑。他没顾楚帆幽默风趣,没有顾楚帆潇洒的气质,可是他比顾楚帆身手好,能保护她,能给她安全感。荆画见白忱雪怔怔地瞅着二哥出神,识趣地离开。荆鸿道:“忱雪,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知道我贸然找到你,你肯定觉得我这人目的不纯,很唐突,是冲你的身体来的,但是这世间纯阳之体纯阴之体本就很少,很难找。纯阴之体,是炼器炼灵的上好炉鼎,你幸好养在深闺中,深居简出,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你怕是性命不保。你只有在我这种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我能护你一生周全。”白忱雪睫毛轻轻扑簌,垂下。这朴实无华的言辞,是很有安全感。这道士虽然目标明确,但是很坦诚。又过了四日,顾楚帆终于苏醒。得到消息,白忱雪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她真怕他一直昏迷不醒,会变成植物人。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模样,荆鸿道:“我陪你去趟医院,看看他,我们就走。”白忱雪摇摇头,“不必了,他清醒了就好,我们收拾一下起程吧。”她转身去收拾行李。可是一件衣服,她叠了三次都没叠好。她放下衣服,又去拿日用品,她把自己搞得手忙脚乱。她平时是挺细致的一个人,虽身弱但是手巧,收拾东西很利索。荆鸿握住她的手腕,“去吧。顾楚帆失忆了,他认不得你,就当是朋友,去告个别。告别还是要的,省得心中留遗憾。”白忱雪顺着他的话想,去吧。反正他已经记不得她。顾楚帆已从icu转入病房。顾逸风、顾纤云、顾近舟都在,沈天予不在。荆鸿兄妹陪白忱雪来到病房。顾纤云正在喂顾楚帆喝粥。顾纤云舀了一勺粥,喂到顾楚帆嘴边,声音温柔道:“帆帆,来,张嘴,妈妈喂你喝粥。”顾楚帆机械地张开嘴。顾纤云眼眶潮湿,笑,“我的帆帆真乖。”白忱雪立在门口,眼圈忍不住又红了。他这不只是失忆,还影响了智商吗?顾逸风将三人请进病房。顾楚帆缓缓抬眸,视线掠过顾纤云的头,在荆鸿、荆画和白忱雪三人脸上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到白忱雪泛红的眼睛上。:()离婚后她惊艳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