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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2页)

他拉住我的手臂:“她是常侍的女儿,而我不过是常侍幕中的小小书记。我实在……我实在不好相拒。”

“常侍的亲生女儿,自然比我这个左丞相的养女贵重。你难以拒却,也是人情之常。”

他听我说得刻薄,也变了脸色:“我只是教她学画,并非待她……你何以竟作此想?”

我反问道:“你心思细腻不输女子,难道听不出她的意思?”

他望了望天,苦笑道:“我听出了她的意思,因此借阿瑶的名头拒却。”

“为什么偏要借瑶姊的名头?我便这么……”拿不出手吗?我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他是名垂千载的大诗人,诗画双绝,开创了南宗山水画,他的名句被21世纪的每一个中国孩子学习。在唐朝,他亦享有众多粉丝,其中不乏张五娘、崔十五娘这样的高贵女子。

而我呢?我只是一个会说几门外语的,为时人所轻的小翻译而已。我凭什么以为我能让他拿得出手?仅以与他相识的时日而言,我也远不能与崔瑶相比。

这时候,我甚至希望我喜欢的是某个普通人。他们不需要我去仰望,我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他们,我不必把他们当作神坛上的神像一样对待。

“待一个人好,可以将她四处向人炫示,如同将合浦明珠捧在掌中;也可以将她藏在众人的目光之外,独专其美。”王维柔声道。

我喉间一哽。半晌,才道:“我要去敦煌。”

那是他笔下“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所在。

我想在大漠的风沙中,在千佛洞庄严慈悲的佛像下,重新阅读和检视自己的心态。

武威到敦煌的路很远。在广阔无比的戈壁滩上,人无论行进多久,与远处天际线的相对位置依然无甚变化。我与绮里跟着一个到龟兹的商队骑马前行,但队伍的行进速度,是受行列中速度最慢的骆驼们的制约的;它们的脚步一下一下踏在充满砂砾的地上,是大漠中除了人言马嘶之外,最具规律的声音,使我有一种稳稳的安心。

我年幼时曾经在书中读到,20世纪初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在塔里木河上漂流探险,绘制大漠的地图时,曾经随身带着音乐盒,音乐盒中放着《卡门》或者瑞典国歌。歌声飘荡在大漠之中,偶尔引来几个牧羊人的惊讶注视。[1]前贤风烈,令人感念。我兀自追忆当年读书的情景,却听身边竟有人也唱起了歌。

唱歌的人是绮里。她唱的是王昌龄的那首最能代表盛唐气象的绝句: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绮里的脸色透出兴奋的微红,口边呵出白气,以汉语唱完,又以龟兹语唱了一回。商队里多有龟兹商人,而龟兹音乐最是名动天下,上到耄耋老人,下到三岁小儿,无不解歌,当下众人亦跟着唱了起来,歌声回响在这条商道上——这条商道也是后世所称的丝绸之路网络的一部分——惊散了几只离群的鸟儿。鸟儿哗啦啦飞起,转瞬在戈壁滩明亮湛蓝的天空中消失不见。

大漠是美的,可也是苦的;现在正值初冬,西北边陲尤为苦寒,虽不至于滴水成冰,却也极冷。我和绮里骑在马上数日,脚上已生了冻疮。匈牙利英籍探险家斯坦因就是因为在大漠中生了冻疮,只能动手术截去脚趾:我想起这事,不由惴惴,但好在同行的商队带有药膏,施用之后过了几日,症状大见缓解。

走了十天,也便到了目的地。创作了荡气回肠的《敦煌》的日本作家井上靖,初次来访敦煌时说:“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敦煌的模样。”

[1]关于敦煌的历史和斯文·赫定等探险者们,本章主要参考sanwhitfield的lifealongthesilkroad,及peterhopkirk的foreigndevilsonthesilkroad。

莫使金樽空对月

是的,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唐朝,敦煌都没有让我失望。

诚然,在21世纪,敦煌的月牙泉已经没了水,全靠自来水续命;洞窟也只有几个对外开放,一窝蜂涌进洞窟的游人吵闹不堪,更有人在管理员的明令禁止之下偷偷拍照,每个人都被酷烈的阳光晒得焦躁无比。

但是,即使在那时,敦煌亦未曾让我失望。壮美的鸣沙山上流沙飞动,洞窟中的飞天身姿娇媚窈窕,反弹琵琶的姿态更是妖娆。在阳关故址,有一尊王维的雕像矗立着,挥舞双手的样子有些可笑。可是,作为他的粉丝,我仍是无端激动。

而千年前的敦煌,也如千年后一般,静默而喧闹。西出长安以后,它是丝绸之路的第一个重要节点,在此处,商道被横亘天地之间的茫茫沙漠分为南北两条,北路经西州、焉耆、龟兹等,南路经尼壤、于阗、疏勒等地。操着各种语言的人在此相遇又分开,有人出关,有人入关,各自去往天南地北。而留在此地的人们,则在艰辛求生之余,以自己的微薄积余为交换,向漫天神佛求一丝安慰。当地的统治者亦复如此,不过,他们能拿得出的钱财远胜于寻常百姓,故而有余力在千佛洞中开凿层层叠叠的洞窟,为自家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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