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微微抿嘴,立在原地立了许久,方垂了垂眼,缓缓颔首,问道:“那人现下关在何处?”
周妈妈自然知道是哪个,忙道:“如今被捆在柴房里头,已经昏厥了过去。”
殷氏想了想,只缓缓道:“东厢房里的冉姨娘如今还未曾苏醒,不宜打搅,而将人领去澜清阁审问,未免阵仗过大。”
此事,无论结果如何,还是莫要四处张扬得好。
说到这里,只抬着目光看向身后的谭氏,缓缓道:“可否借妹妹宝地一用,今儿个便借用妹妹的院子来审理此案?”
谭氏愣了一下,忙一口应下,道:“自然···自然可以,妾这便去收拾院子,给太太腾地方。”
殷氏缓缓点头,又寻周妈妈细细问询了一翻,出事时院子里都有哪些人,分别在做些什么,请假休息的又有哪几人,周妈妈一一回复,殷氏让周妈妈将整个秋水筑东厢房的人全派人单独守着,并立马命人去将请了假的人全部招回,同时,连隔壁西厢房的人也一并提取准备随时候审。
这一番行事行云流水,未有半分迟疑。
周妈妈看向殷氏的目光带着微微复杂。
一个当家主母,一个几乎从未精心插手过府中庶务的当家主母,这么些年来,府中所有人只当她是个无用软弱之人,事事被妾氏踩了一头不说,就连如今五房的账务都全权交由染云居那位打理,只每月将账本送去给她查看批阅,这样的人,日子一久,似乎鲜少有人注意到她,五房只知冉氏不知殷氏,可如今,不过简单几个提问,却句句问在了要领,分明是个内里清明的,周妈妈不由叹了一口气,想着,这殷氏若是早早立起,这五房又哪来的这么些糟心的事儿呢。
如今,五房连一个带把的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
周妈妈想起在这半个时辰里,老夫人不知派人来问了几遭,只恨不得要亲自赶来了,只觉得叹息不止。
却说殷氏询问完便直接往西厢房,走到半道上,冉氏殷切的跟了上去,只冲殷氏道:“太太,被老爷抓住的那人是陈家庄的,今儿个一早便来府里送账,妾还问了话来着,妾对这人有些印象,且这大半年来,太太将陈家庄交由妾打理,如今妾打理的庄子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害了咱们卫家丢了血脉不说,还害得阮姨娘受了此等污蔑,妹妹实在是难辞其咎,此番太太审理此事,妾可否一同作陪,兴许能够为此案出些力也说不定?”
冉氏一脸自责的模样。
殷氏道:“既然如此,为了公平公正起见,两位妹妹一并作陪吧。”
说罢,直接进了西厢房。
进了西厢房后,殷氏并没有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见到太太殷氏,见殷氏坐在上首,旁边冉氏、谭氏分别坐在两旁,屋子里门口有两个婆子看守,整个屋子里静悄悄,气氛严肃凝重,就跟县太爷的县衙审案似的,紫屏紧张的声音直打颤,却还是忍着紧张将她今儿个所见分文不差一一细禀了,最后又道:“奴婢这些日子受七娘子的吩咐,日日前来探望姨娘,姨娘往日上午并未有午歇的习惯,今儿个奴婢在次厅等候了小半个时候,里头无一丝动静,奴婢当时便觉得有些怪异,奴婢···奴婢猜测姨娘不是睡着了,而是···而是昏迷了过去。”
紫屏说着,只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殷氏还未曾说话,冉氏却先一步眯眼道:“说这话,你可有何证据?”
紫屏咬牙道:“奴婢并无任何证据,这些皆不过是奴婢的猜测罢了,因为···因为今儿个一早姨娘便一直唠叨着想要去见咱们七娘子,说有话要跟七娘子说,七娘子陪着大娘子过生辰,一时走不开,这才打发奴婢前来探望,奴婢猜想姨娘定是知晓自己有孕了,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七娘子,姨娘最是个闲不住的,没有等到七娘子哪里会睡得着,故而奴婢才会有此猜测,更何况,当时整个院子里除了笑橘便再无一人伺候,就连守院的婆子都没一个,如若姨娘事先···事先与人···与人为奸,缘何会趁着自己有孕时行此等蠢事,又···又缘何要提前将七娘子寻来叨扰自己的好事,这前前后后岂不是自相矛盾么,故而奴婢觉得这是个局,姨娘从头至尾皆是受害者,还请太太做主,为姨娘,为···为丢失了性命的小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紫屏说完,朝着地上狠磕了一个响头。
殷氏听了微微抿嘴,神色淡然,瞧不出多少情绪。
谭氏盯着地上的小丫头,神色微微惊讶,嘴唇蠕了蠕,没有说话。
倒是冉氏,只淡淡笑着道:“你个小丫头倒是护主心切,得了,太太宣你进来是来问话的,不是请你来断案的,你只需将你看到听到的一一禀告便是,其它的一些有的没的的猜测无须你瞎猜,太太自有定论!”
冉氏脸上笑着,眼底的笑意却未达眼底,说罢,抬眼看了殷氏一眼,见殷氏缓缓颔首,便眯着眼道:“好了,下去吧。”
紫屏起身时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紫屏走后,殷氏淡淡道:“将笑橘领上来。”
笑橘一进来,便哆哆嗦嗦的给几位主子一连着狠磕了几个头,还未待殷氏问话,只哭得梨花带雨道:“太太,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一切全都是听姨娘的吩咐,奴婢···奴婢只知姨娘···姨娘要面见一位故人,奴婢便听姨娘的吩咐将院子里的人全都打发走了,余下,余下奴婢便全不知情了,求太太做主啊!”
笑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两边脸颊肿得老高,整张脸肿得跟只猪头似的,一看便知,在此之前,已经被人狠狠教训过了,脸上那伤口,瞧着像是用鞋底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