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呼吸都勉强平复下来,只是气氛依旧剑拔弩张,似乎彼此一呼一吸都拨弄着空气里看不见的弦。
谈听瑟抹去脸上的水痕,刚才所经受的恐惧像彻骨的寒意一般无法驱逐,让她手脚发软起不了身。
“你这样迁怒别人,有意思吗?”
迁怒?
陆闻别咬着牙关,一点点将情绪按捺下来,直起身一言不发地脱掉成了束缚的西装外套,里面是西装马甲和湿得半透的衬衣,隐约透出手臂与一点胸口的结实肌理。
他扔开外套,重新俯身伸出手,打算将她抱起来。
“不用你管!”谈听瑟再次后退,语气尖锐。
他顿了顿,“你确定你站得起来?”
“就算站不起来,有的是其他人可以帮我,不用你可怜。”
“你准备求助谁?刚才那个对你大献殷勤的人?”陆闻别依旧半跪在她身前,察觉她要后退时蓦地握住她的肩。
她‘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是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严致和你什么关系,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他彻底被情绪操纵,还没反应过来一些话就已经说出口,“才见两面就放心让他追求你,同意以后私下的无数次见面,哪怕你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也能再接受别人?”
谈听瑟怔愣片刻,恍然明白他误解了自己和严致的关系。然而她没解释,只是带着怒意嗤笑,“原来陆先生还有偷听的爱好?无论如何,哪怕我真的三心二意脚踏两条船,也轮不到你说半个字。成年男女,玩玩而已的事,想必陆先生也很了解。”
“玩玩而已?”某种阴暗的情感作祟,陆闻别一时头脑发热,眼眶充血彻底失去理智。他压低上身靠近面前这张湿漉漉的脸,四个字脱口而出,“我陪你玩。”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刚才无意间听见顾加恒给她告白,并得到她默许追求与见面的许诺时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嘴上冠冕堂皇,说着不赞同她周旋在不同男人间这种话,实际却远没有高尚到会替严致打抱不平。
他只是在嫉妒。
嫉妒严致,嫉妒顾加恒,嫉妒任何一个和她有可能的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陆闻别呼吸微滞,紧紧地盯着她。
陪她玩?
谈听瑟被这几个字刺激到眼眶发红,陪她玩什么,从前他玩得还不够吗?
想到过去他刻薄的言语,她心里忽然腾起将要报复他的快感,却又恨自己终究没能摆脱与过去有关的一切。
谈听瑟下颌微抬,将此刻能想到的最刻薄的方式付诸实践——她抬起腿,湿漉漉的赤裸右脚踩在他左边胸膛上,脚下用了力气将他向后推去。
“抱歉,陆先生。”她歪头微微一笑,轻飘飘地开口却字字犀利,“我玩男人,但不玩老男人。我对你没兴趣,各种意义上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陆闻别猛地抬手紧握住她的脚,指腹扣在内侧的踝骨上,仿佛印着一个滚烫的标记。
他死死盯着她,额角青筋浅浅地浮现。
谈听瑟心里前所未有地畅快,心里轻松快意到她眼眶发热发酸。她无辜地笑望着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可是眼睛里那点冷意却骗不了人。
该到此为止了吧。以陆闻别的性格,被她这么羞辱之后应该会冷着脸直接离开,更不可能在以后继续纠缠。
她唇角又勾了勾,然后笑意冷淡讥嘲地一点点褪去,踩在他胸膛上的脚也用力往回收。
陆闻别左手骤然落空,停在空中半晌,最后僵硬地握成拳,垂在身侧。
空气仿若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