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醉不归,意思就是醉了才能回去。
韩无望大醉一场,所以就不必留宿了,两人足足痛饮了十二坛灵酒,他才满身酒气、打着灵嗝,脚步虚浮、歪歪扭扭的下了乾竹岭,被一驾不知何时驶到的马车接走。
又。。。
荒原无垠,沙砾如铁屑般在风中翻滚。烈日悬于中天,灼烤着这片被天地遗忘的土地。远处,一座倒塌的石碑半埋黄沙,上刻古字:“无名墟界,生人勿入。”字迹斑驳,却仍透出森然威压。
刘小楼坐在残垣之上,背靠断柱,肩伤未愈,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筋骨剧痛。他手中握着那支从废墟中寻回的青鸾簪,簪身裂痕纵横,唯有簪头一点微光不灭,仿佛纪红绫残留的一缕魂意,在无声呼唤。
他已经独自跋涉七日。
七日里,他不吃不喝,仅凭逆脉封魂术维持一线生机。梦魇籽的药效早已散尽,可每当神志将溃,心头总会浮现出那一幕??她转身迎战守陵人,红衣如火,歌声撕裂苍穹。那一声“活下去”,至今仍在耳畔回响,像刀子剜进骨髓,又似暖流渗入心脉。
他知道,她没有死。
嫁衣的力量源自执念与血誓,而她的执念,不是复仇,不是回归,而是**选择的权利**。
只要这份意志尚存,她就不会真正消亡。
“你太倔了。”刘小楼低声呢喃,像是对虚空说话,“可我也一样。”
忽然,地面微微震颤。
不是风沙流动,也不是野兽奔袭,而是某种沉睡之物正在苏醒。沙粒簌簌滑落,露出下方一片黑曜石铺就的古老阵图,符文交错,竟与景昭所赠石板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刘小楼瞳孔一缩。
这阵图……是活的。
它正随着某种频率缓缓搏动,如同心脏跳动。而那节奏,竟与他怀中石板共鸣起来!
他急忙取出石板,刚一接触空气,其上符文骤然亮起,一道幽光射向地面。刹那间,整片荒原震动加剧,沙丘崩塌,地壳裂开,一座巨大的青铜门从地底缓缓升起!
门高三丈,宽逾五步,表面镌刻无数翼族图腾:展翅之鹰、焚天之火、锁链缠颈的女子、跪拜九首巨蛇的祭司……最中央,则是一行血色铭文:
>“归者踏血而来,启门者当献祭双目。”
刘小楼盯着那行字,冷笑出声:“又是这一套?谁定的规矩,谁来遵守。我偏不闭眼。”
他抬脚便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拦住。耳边响起低语,非人声,非风吟,而是直接烙印在识海中的古老音节:
>“非纯血者,不得入陵。”
“我不是纯血。”刘小楼冷冷回应,“但我走过她的血路,听过她的心跳,替她挡过生死劫。若这都不算资格,你们所谓的‘血脉’,不过是一群躲在法则背后的懦夫!”
话音落下,青铜门竟微微震颤。
一道裂缝自顶端蔓延而下,从中溢出猩红雾气,带着浓郁的腐香与哀鸣。那是千万年来被镇压于陵中的亡魂,在嘶吼,在求救。
就在此时,石板突然剧烈发烫,几乎灼伤他的掌心。紧接着,一段影像强行灌入脑海??
画面中,纪红绫悬浮于虚空,周身缠绕嫁衣红丝,与守陵人在乱流之中激战。两人皆已残破不堪,但她始终不曾后退半步。最终,她以命魂为引,引爆嫁衣本源,将对方彻底拖入时空裂隙。然而就在她即将湮灭之际,一道金光自天外降临,将她最后一丝意识卷走……
地点,正是眼前这座青铜门之后。
“她在里面。”刘小楼猛然睁眼,眼中布满血丝,“她没死……她被带回来了!”
他不再犹豫,咬破指尖,以精血画符于门上,同时催动逆脉之力,强行模拟飞鹰石气息。这是险招,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更多守陵人,甚至惊动沉睡的陵主。但他已顾不得那么多。
“你要规则?”他冷笑着,一掌拍向大门,“那我就砸了它。”
轰!!!
一声巨响,青铜门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刹那间,阴风怒号,百鬼哭嚎,无数冤魂自门缝喷涌而出,形态扭曲,有的只剩骨架,有的浑身焦黑,皆口吐怨言:
“逃不出去……谁都逃不出去……”
“嫁衣诅咒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