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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却问故人安在（第1页）

北冰洋上空，极夜已经降临，漫天的北极光从北方出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整片天空，那是“女神的裙摆”，有幸见证这奇异一幕的人们只能高举双手为之震撼，漫天的极光如同千军万马在夜空中驰骋，而那极光之下的海面惊涛骇浪，浮冰在浪峰上相撞，冰山在海面下升起，但是裹挟着火焰的雷霆从天而降，将那尚未成型的冰山劈得粉碎。

金色在深海中亮起，仿佛旭日将生，震破天际的马蹄声轰鸣，就连怒涛声都被一时压制，巨大的漩涡在海中出现，仿佛深不见底的巨口，要将天空都吞噬。

在漩涡越扩越大的时候，天地间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这整片世界的安静中，好像玻璃破碎一样的声音响起，金色的光芒突然从漩涡的深处升起，刺目的光一时遮盖了极夜的天空，青翠的极光在这道光芒面前也相形见绌。

下一刻，所有的怒涛都被压制，海面在转瞬间变得风平浪静，只有那恐怖的漩涡中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叹息中尽是惆怅与孤独，好像少小离家老大回，连门前的柳树都弯了腰，故人相见，须发尽白，可是对更多的故人，却只能到他们的坟头祭上一杯酒，有的坟头连青草都齐腰高了。

弹指千年，恍若一梦，梦醒时分，却问故人安在？

人耳听不到的鲸歌在海面上回荡，歌声中尽是愤怒与不甘，极寒的言灵在暗流中被释放，可是那能瞬间冰封千里的力量却无法封闭这个巨大的漩涡，日出一般的阳光从海面下升起，暗金色的马蹄从阳光中伸出，踏上了那颤动的浪涛，当神明重现世间的时候，整片海域都在为之战栗。

金色的光芒渐渐收敛，那是奥丁明亮的黄金独目，他暗蓝色的大氅鼓起狂舞的风，斯莱布尼尔的吐息中喷吐着雷电，命运之枪昆古尼尔被他握在手中，他默默地注视着那杆贯穿命运的死亡之枪，好像在看着一张记忆里发黄的照片，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南方，那里是遥远的西伯利亚，真正的黄金圣枪昆古尼尔就在那里，洞穿了魔鬼的胸膛，耀眼的黄金独目微微黯然，似乎流露出沉思的情绪，是因为那杆曾陪伴他上千年的枪，还是因为那个被钉在枪下的魔鬼？

他丢下了手中的昆古尼尔，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么仿制品就已经不重要了，当他归来之日，凡他失去的，他都将一件件，亲手拿回来。

这就是龙王的准则，龙族的怒火，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对这个世界的仇恨，都将由他们亲手终结。

仿制的昆古尼尔落在海面上，发出震雷般的声响，那是世界树的树枝，是大海无法承受的重量，它缓缓地沉入浪涛的深处，它将沉没在海底的泥沙当中，在千百万年后也许会被地壳运动带出海洋，出现在高山之上，重现世间。

不知道即便是以龙族看似永无止境的寿命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也许那时候地球上已经没有龙族没有人类了，新的物种在地面上行走，他们会在路边偶然捡到一根弯曲的木枪，把它当作孩童的玩物。

“我又回来了。”奥丁说。

“我又回来了。”低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经历了长达万年之久的沉睡与封印，他独自在死亡的世界里徘徊与彷徨，直至今日，他终于打破了镜的界面，重新降临到人世间。

他重新触碰到生的气息，触碰到欢呼的风雨雷电，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沐浴着这个世界上的空气与水滴，他们仿佛重生。

奥丁抬起手，一团微风裹挟起海水在他的掌心凝集，明灯般的独目默默地看着那团水球，在他的眼里那是元素的舞蹈，那是无穷无尽的元素，地水风火，他抬起手就是风起云涌，目光所及便有电闪雷鸣，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神明。

海洋里的鱼群汇集又散开，它们跟随本能的指引向龙类的方向汇聚，但又畏惧那死亡的领域而徘徊不敢向前，奥丁所矗立的水下所有的植物都已经化为飞灰，那片海水中所有的生命都在斯莱布尼尔踏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消亡。

“这数千年的尘封，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么？”掌心的海水迸散，低沉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回应他的只有鲸歌，在王的领域中能有资格与他交流的只有另一个王，那是不知藏匿在何处深海中的利维坦，它的鲸歌声在整片海域中环绕，而奥丁却听懂了，他抬起头看向南方，黄金独目如太阳一般照亮了半边天空。

“孤独，你们无法理解的孤独。”奥丁缓缓地说，“还有痛苦，你们无法忍受的痛苦，也许这就是我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我愿意接受。”

鲸歌回荡，愈发飘渺，利维坦似乎远去了，而奥丁还静立在原地，就连八足天马斯莱布尼尔都安静地低着头，仿佛雕像一般静矗于海面之上。

极光愈加浓烈，一座又一座冰山在海面上升起，斯莱布尼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奥丁拉紧缰绳，天马四足高高抬起，用力地跺在冰面上，那瞬间结出的数米厚的冰层被马蹄生生踏碎，一道汹涌的海浪弥天而起，仿佛整个海洋都将要翻转过来，在那惊涛骇浪中回响的不再是鲸歌而是低低的吟唱，那是龙王在释放它的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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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低沉的吟唱声在奥丁的口中响起，海浪被高温瞬间汽化，刚刚冻结的冰层崩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消失，巨浪在那赤红色的领域面前无法前进分毫，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海面。

“如果我释放言灵·烛龙与你的言灵·归墟相撞，整片大海都会被炸开，岸上的生物也不能幸免。”奥丁的声音在浓雾的深处响起，“包括你的哥哥。虽然他与那群蝼蚁在一起，但是我会说何必呢，以你没有孕育完整的龙身去释放究极言灵，对你也是极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