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转过身,他以前也害怕过傅惊别,却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这人就是个疯子!
孟时书从前也骂,却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这么深刻地感受到“疯子”的意义。
他终于意识到傅惊别就像是外表漂亮的罂粟花,只要沾上,不管想还是不想,就再也逃不掉。
尤其对他这种容易心软的人效果最好。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连自己都不爱,你说爱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为什么可笑”傅惊别无奈地摇头,“我只是不懂别人没教过我的东西而已。”
这话他不止一次对孟时书说过,可惜后者好像总是记不住。
傅惊别语气真诚,宛如不谙世事的纯良稚子:“那么,宝贝,你愿意教我吗”
仿佛过了一遍电一样,孟时书觉得自己从尾椎骨的地方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瞬,却足够他为傅惊别对自己的称呼感到肉麻。
孟时书发不出声,他想拒绝,却无从开口。
因为他知道,傅惊别嘴里说是的让自己教他如何爱人,其实是在逼迫自己跟他回顾所谓的“过去”。
傅惊别以自己的生命来威胁被他伤害过的人,并且无比成功。
。
孟时书真正留在了傅惊别身边,没有再考虑过离开的事。
离开可笑,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傅惊别的死活确实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但孟时书还是不希望自己身上背负人命,何况傅惊别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跟他毫无关系,孟时书也难以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从自己眼前凋零。
傅惊别则单方面遗忘了他对孟时书的伤害,他完全变得跟以前一样,甚至不再限制孟时书的自由,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就算给孟时书这个机会他也不会离开了。
让孟时书意想不到的是,直到出院以后,傅惊别都还惦记着跟自己签那份财产赠与的合同。
傅氏最大的办公室里,孟时书抿着唇站在傅惊别对面三尺之外,他满脸抗拒地看着桌上那两份合同,说:“我不签。”
傅氏说到底就是傅惊别从他父母手上继承过来的,是傅家祖传的财产,他要是趁现在傅家无人把别人的东西抢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这已经是他们不知道第多少次因为这件事情争吵,傅惊别揉了揉眉心:“我只是想给你一个保障。”
孟时书没有说话。
傅惊别说:“我不想总是因为这个事跟你吵。”
孟时书反唇相讥:“谁不是呢”
傅惊别垂下眼,表情黯淡:“你明明还是爱我的不是吗不然那天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逃跑机会去医院照顾我。”
孟时书也不能理解自己那天的反常,于是干脆不接茬。
傅惊别说:“既然还喜欢我,为什么就是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呢”
这些话孟时书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不用承认,你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了。”傅惊别走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说,“你想想,如果换成别人,你会那么紧张吗”
孟时书想不出来,他下意识代入了黎蕴,突然觉得傅惊别说得不是那么有道理:“黎蕴生病的时候我也很担心。”
“但你至于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她吗”
傅惊别轻轻揉按着孟时书的大拇指,孟时书觉得那处有点发黏,想要查看,傅惊别却不给机会。
他把孟时书的手带到桌面上,另一只手扶着孟时书的脸,跟他温柔对视:“你照顾黎蕴的时候是把自己的事完成了以后才去看她,你把自己放在了黎蕴前面,可我昏迷那几天不是,你把我放在了你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