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党妹又换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
这对她来说,很平常。一生儿换了多少个地方,换了多少人,受过多少难,流过多少泪,记不清了。记不清也好,反而更有勇气生活下去,如果总是记这过去的事,她该是一个早已死过的女人。
她住到春嫂家里,觉得春嫂许多话能打动她,有些话一说就使人眼睛发亮。她真羡慕她,她这样幸福,有丈夫,有女儿,有家。
哎,我哪天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家里没人,她俩总是喜欢说说话。
“我好啥?“
“你什么都有,我呢?“
“我什么都有?”一笑,“我没有孩子!”
“啊?”党妹不相信。
“我没有生过孩子。”
“真的?”
“真的。你可千万别对倩倩说,倩倩是我捡到的,不是我生的。”
“是吗?”
“有了倩倩,我就动员黑冲扎了。”
“哎呀!”
“哎呀什么?我这个女儿比亲生的还好,乖。”
“嗯。”
“你看长得怎样?”
“我看像你。”
“哎呀,哈哈哈,像我可是个丑八怪了,像你。”
“我哪有这个福呀。”她往春嫂跟前靠靠,“怎么捡的?”
“说起来话长,十年了,但我记得·····”
二
我老家是河南的。
十四岁到新疆西大沟,给哥哥带孩子,二十二岁跟黑冲结了婚。
结婚那一年,我们回河南老家探亲。
一天,我到镇丰乡的姑妈家玩。那天,她们乡里放《白蛇传》,一直看到夜里两点才完。姑妈走得慢。小狗花虎儿在我们前后绕来绕去。
快走到前面大路上,好像听到娃娃的啼哭声。
小花虎好像也听到了,汪汪汪叫个不停。
“春儿你听听,”姑妈屏住气。
“哇喔,哇喔,哇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