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的生辰和满族最重要的节日颁金节离得很近,他生日后两天就是满族一年一度的颁金节。
但今年正值太皇太后病重,颁金节显然不可能大办,不会像往年那么热闹——听闻太皇太后病重、匆匆从塞外赶回京城的康熙根本没心情为颁金节大肆庆祝。
听九阿哥提起两天后的颁金节,胤俄也一脸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他现在还沉浸在被满文肆意蹂躏的痛苦当中,心累得不想说话,觉得说话好累,每开口说一句话都像是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半晌,靠躺在椅子上的胤俄往前一扑趴在桌子上,他侧着小脸枕在浓墨已经干透的宣纸上,软乎乎、肉嘟嘟的婴儿肥被挤了出来,肤色倒比脸庞下压着的宣纸还要白皙干净。
眼神放空,胤俄双眼无神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没精打采地哼唧两声:“今年颁金节不会大办,我们没得玩,也没什么热闹好瞧。”
九阿哥当然也知道这个,他就是随便找个话题让胤俄不要再沉浸在学习满文的痛苦当中,别再继续为满文头秃。
所以他接着往下说:“就算不会大办,但至少会举行颁金节大宫宴,到时候我们可以去赴宴,不用天天待在家里不能出门。”
两个月以来,除了去慈宁宫请安、为太皇太后侍疾,再没有出过门的胤俄闻言振奋了一些精神,抬起头来嘟着嘴小声说了一句:“这倒是件好事。”
休息的时间快要结束了,胤俄坐直身体,将平铺在桌面上的宣纸捋平,嘴里嘀咕道:“也好,七哥送了我一串碧玺珠子,我很喜欢,刚好在两天后的宫宴上向他当面致谢。”
五阿哥跟着太后住在慈宁宫,胤俄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还能见上五阿哥一面,借机说两句话。
但七阿哥住在外东路的乾东五所,每天又要在尚书房苦读,一天到晚都没有多少闲暇的时间。
自从太皇太后病重,贵妃不让胤俄满宫到处玩耍,胤俄再没有去过御花园,也没有从御花园的角门溜到乾东五所去找七阿哥。
说起来他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上次见面还是七月里七阿哥生辰,邀请了胤俄去乾东五所为他庆祝。
九阿哥忍不住撅了撅嘴,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我也是按你的喜好给你送的礼物,难道你不喜欢?怎么不见你跟我道谢。”
眨了眨清亮水润的杏眸,胤俄嘻嘻一笑,熟练地给炸毛的九阿哥顺毛:“九哥你和七哥不一样嘛。我跟你关系最好,我们之间当然就随便一点喽,用不着一件小事还谢来谢去的。”
很容易生闷气,但也很好哄的九阿哥抿了抿粉嫩的唇,脸上愠怒的小表情缓和了许多,也不再垮着个小猫批脸了,下巴微扬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意思是“这还差不多”。
胤俄估算的时间不错,他和九阿哥的第二堂课很快就开始了,这次学的是蒙文。
胤俄启蒙后一天学习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他一共上四节课,每节半个小时,分别学
习满文、蒙文、汉文和蒙学经典。
胤俄前两节课最难熬(),对他来说?()_[((),辨认清楚那些弯弯曲曲的满文、蒙文,并将它们完全熟记,简直比登天还难。
后两节课胤俄就如鱼得水了,他有底子,学起来轻轻松松,甚至能分心在汉语课上干其他的事,比如复习刚学过的满文、蒙文。
九阿哥就和胤俄完全相反,他语言天赋极佳,同时学习三种不同的语言文字也得心应手、驾轻就熟,就像摆弄玩具一样轻松惬意。
但轮到蒙学经典,九阿哥的学习进度就慢了许多。在这方面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天赋,和正常孩童启蒙差不多的进度,比不得三阿哥文采出众,也不像胤俄是重修的,学起来轻而易举。
两天后的颁金节大宫宴是一年当中除了新年之外最重要的节日,不仅宫外满族的宗亲王公要进宫赴宴,阖宫的妃嫔也要参加,岁数大一点的皇子公主们也要参加这场大团圆宴。
颁金节当天,胤俄换上赭红色的蟒袍,戴上吉服冠,乖乖跟在贵妃身边和带着九阿哥的宜妃会合,一行人一起从西六宫前往举办大宫宴的保和殿。
路上,九阿哥就凑了过来和胤俄手牵着手,两兄弟又一次会合了,牵着手一起往保和殿走。
九阿哥穿着一身亮蓝色的蟒袍,戴着吉服冠。亮眼鲜艳的蓝色衬得九阿哥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站在那里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仙童,一眼看去让人觉得他神清骨秀,可爱乖巧。
当然这些只是表象。九阿哥的性格就不是乖巧那一挂的,他也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看上去像一个小仙童。九阿哥一开口,很快旁人就能发现他熊孩子的本性,知道什么叫做外表欺骗。
和九阿哥暖烘烘的小手牵在一起,胤俄扭头往翊坤宫的队列张望了一眼,凑到九阿哥耳边小声问:“怎么没看到你弟弟胤禌?他不参加颁金节宫宴吗?”
因为宫里的孩子没那么容易养活,清宫中的惯例是十年排一次序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