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她满面震惊,便更是带了几分愧疚般的?安抚:“只是几杖,小惩大诫罢了,不必担心。”
苏淼淼用力的?攥着手心,莹润的?唇瓣,都被她咬得全无血色。
她没有想到,陛下竟会对赵怀芥上廷杖。
她听父亲说过。廷杖,前朝宦官干政兴盛一时,栗木制成?的?粗杖,削成?棒槌的?形状,用铁皮包裹起来,有些还?会带着倒勾,若是有力的?侍卫力士,一杖下去,便会皮开肉绽,寻常人撑不得几十廷,便会连性命都丢了。
本朝自太宗起,便说这等刑法太过辱没,除了几个当真犯了大错的?恶徒,领过的?大臣都是屈指可数。
陛下竟然将这样?的?刑罚用在赵怀芥的?身上,他该有多疼?
苏淼淼直到方才,都不觉自己的?“莽撞”直言有错,但现在对着赵怀芥冷白的?面色,一时却?当真后悔了起来。
若是她方才没有那样?冲动,承认自己后悔杀了箫予衡,好好认错求饶,让陛下喜怒,是不是现在就能求陛下放过赵怀芥?
“淼淼,当真无事,陛下已经……”赵怀芥声音清冽,还?要解释什么。
但苏淼淼已经转过了身,对着主位的?延平帝,咬着牙开了口?:“陛下,赵怀芥都是为了救我,求陛下罚他时,也连我一道!”
延平帝原本神色都已经温和?了许多,听了这话却?是一愣。
他微微垂眸,对着苏淼淼好似看着大恶人一般的?眼神,顿了顿,似笑非笑:“你这是在怪朕?”
苏淼淼摇摇头,一双圆润的?杏眸黑白分明,圆润而澄澈:“太子做错了事,陛下责罚应当,赵怀芥救了我,我想要报答与?他一并领罚,也是应该,只是为了我自个的?心,并不敢怪陛下。”
一旁赵怀芥原本是想要伸手安慰她,听到这儿,手心微微一颤,却?几乎不敢靠近一般,僵在了原处。
延平帝看着下头这两人,神色也是越发微妙。
他缓缓放下茶盏,说不出是喜是怒:“一起担着?你可知道,朕要将他怎样??”
苏淼淼不知道。
但来之前,她就也已经听父母说过,赵怀芥到底是元宗唯一留下的?血脉,哪怕是看在先帝的?份上,应该也不会直接杀了,大概率就是圈禁或是流放。
苏淼淼抿了抿唇,不顾身旁父母的?阻拦,仍是干脆道:“不论是什么,臣女都心甘情?愿,绝不后悔。”
延平帝微一挑眉:“既这样?,你便收拾收拾,与?太子一起上路。”
上路这词,听着实在叫人心惊。
一旁长公主的?面色一变,苏驸马更是连忙俯身告罪:“陛下息怒,小女疏于管教?,性子执拗,并非有意不敬,陛下恕罪。””
但延平帝却?仿若未觉一般,竟还?当真点了点头:“的?确执拗,倒与?怀芥也不逞多让。”
“怀芥是因先帝去得早,无人教?导,性子孤拐些也就罢了,淼淼可是有你自幼看顾,还?是这样?急躁。明德啊,可见是你为父失职。”
苏驸马闻言微微一顿,竟有些听不懂一般,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延平帝话头一转:“怀芥啊,既是明德不成?,淼淼日后可就交给你了!”
说罢,看着众人满面怔愣的?神色,延平帝终是没忍住哈哈一笑,继续调侃:“只怕你也是个没出息,日后教?导不了淼淼,反倒要被淼淼教?训了!”
苏淼淼疑惑扭头,赵怀芥便也立即出声解释:“是去北境,北伐大胜,陛下令去北疆,开北域都护府,待到北境繁盛,百姓安居,方可回京。”
这话一出,不单苏淼淼,连一旁苏驸马长公主也忍不住面露诧异。
元太子犯下大逆之罪,若是流放北疆苦寒之地都能说得过去。
可是历来流放,都是圈禁反省,甚至带木枷,做苦役,才是责罚,去开都护府,监理民生?
这哪里?是责罚,说是重用也不算错!
苏淼淼神色怔怔:“可你的?廷杖……”
陛下罚了廷杖,不该是震怒了吗?怎的?竟这般轻轻放过,还?给了差事重用?
延平帝冷下了脸:“怎的?,他瞒着朕干下这般混账事!朕亲手打了他几棍子,打不得吗?”
“打小就是皇兄教?训我,也该轮着朕教?训他的?儿子……”
延平帝低低的?说罢,又不悦的?看向苏淼淼:“《周礼》都云,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原来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一个偏袒自个儿子的?糊涂虫?亏得上次还?口?口?声声叫着舅舅,原来也是个小骗子!”
苏淼淼忍不住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