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两眼直直的盯着那个女人,对方凑近车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开始砰砰砰敲车窗,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刹那间和记忆里扭曲的脸完美契合,沈池脸上这段时间养回来的血色瞬间掉得一干二净。
沈池坐在车里没有动,车外的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动静肝火就起来了,玻璃窗一震一震的被猛砸,但没砸两下又忽然下不去手一般,粗糙的手贴在车窗上爱惜的摸了几把。
沈池看见这动作,嘲讽的勾起唇角。
沈池打开车门下车,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沈池,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见他衣着光鲜站在车边时,顿时又怒上心头,指着沈池鼻子骂:“沈池啊沈池,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啊你说你为什么要搅黄小天的工程款,我和你爸是短你吃短你喝?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是没能力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你也不能去抢你弟弟的生意啊!你们可是亲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算计你弟弟!还让人把他打成那样!你怎么这么歹毒!”
沈池冷笑,他猜到他这双父母回去后看到沈天被打成那样肯定会来找他,自然也猜到沈天那样高傲的人是不会告诉别人他是被一直瞧不起的表哥打的。
只是这句“亲兄弟”沈池自认当不起,“谁跟谁是兄弟?”
妇人被问得一愣,说话间又一个六十岁的男人杵着拐杖从出租屋走出来,他来到妇人身旁,便见沈池两个眼珠子转过来盯着他,面色难看,顿觉自己没被尊重,抡起手里的拐杖就狠狠朝沈池砸过去,“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白养你个糟心玩意儿这么大!!”
妇人回过神也更为恼火,“表兄弟不是兄弟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小天他爸可是为了救你爸才去世的,他自小没了父亲我们多疼疼怎么了,你怎么就能这么欺负他去抢他的生意呢?!还叫人把他打成那样!”
妇人骂着骂着竟骂到了伤心处,想起手臂还吊着石膏的侄子,眼泪鼻涕止都止不住。她擤了把鼻涕,哭哭啼啼就要上手去拧沈池。
沈池的老家话跟九州市的很像,沈池当初初来乍到都能听得个七七八八,这些人同样也是。再加上老两口嗓门洪亮,每一句话都说得尤为刻薄,逐渐吸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被吸引过来的人围在一边,听到妇人的话再对比双方衣着、外貌,就见农民工一身质朴,满手辛酸。
而沈池长相白净,气质冷冷清清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从小被宠大的,当即就整理出了一套完整的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顿时,人人都冲着沈池指指点点,人群里什么样的声音都出来了。
有些不懂车的老一辈可不管你这是什么车,在他们眼中,有汽车就代表有钱。
“哼,这种儿子要我我也打死他!”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沈建军的棍子挥得更加理直气壮。
然而想象中棒打孽子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沈池动作轻巧的躲过了拐杖,沈爱华的举动也完全碰不着他。
沈池会躲这完全出乎沈建军的意料,这个动作如同藐视了他的权威,完全没有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这让他气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把他绑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沈池自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事实上这种事对方也没少做,只是如今……沈池眸中闪过狠厉,抬手接住抡过来的拐杖,“我和你们不是断绝亲子关系了吗?怎么,还想打我?”
沈建军气得瞪大了眼睛:“畜生,你说什么?!”
“说我偷了还是抢了他沈天什么东西就拿出证据。”沈池嘲讽一把推开他:“我给他机会,让他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沈爱华怒吼:“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不就是因为王老板的事故意找小天的麻烦吗?你心机怎么这么深,不就是让你跟他老板吃个饭谈谈生意么,小天他现在在事业的上升期……”
“够了!”沈池冷声打断。
“你吼什么吼?!我告诉你,今天小天的钱你不交出来这事没完!!”沈爱华伸手要去推他,然而却怎么也碰不着沈池的衣角。
沈建军在一旁气得直跺拐杖,沈爱华眼泪又飙了出来,她干脆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喊:“丧尽天良咯!小畜生偷了弟弟的钱在城里好吃好喝,还招了些乱七八糟的人把我的小天打得鼻青脸肿不能吃不能喝整日躺在床上,可怜我的小天还一心为着小畜生着想不愿意报警。都是一群畜生哦!我可怜的小天……”
沈爱华越哭越伤心,那是真伤心,话里话外都是对亲儿子的指责对侄子的爱怜。
人群中有人品出不对了,有几个父母不偏心自家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