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别想有新的开始。
起初,张麦对林翔飞并没有恨意,她知道冥婚的事与他无关,但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她被拘束在他的身边,心中对他的怨念也越来越大,原本还在想着如何摆脱这红绳,但最近几年,她满脑子都是杀了他。
没办法,怨鬼的思维就是极端粗暴的。
她早已失去了所有当人时候的理性和道德。
原本是要等到林翔飞上辈子26岁去世的那一天她才能现身,但她从那个三流的剧本杀仪式里居然能感受到一点众多怨念集成的号召,机会难得,她当然迫不及待地借此现身。
虽然之后发生的一切出乎她的意料,但现在红绳消失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林翔飞正激动地给江初韫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中指,余光一转却看见那女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他顿时吓了一跳,噤声缩在江初韫身后,眼神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
再等他鼓起勇气去看的时候,林翔飞讶然地发现女鬼居然变成透明的了:“这、这是怎么……”
江初韫心下也松了口气,回答他的疑问:“执念已消,张小姐可以离开了。”
林翔飞瞧着这神奇的情景,连害怕都少了些:“去……去下面吗?”
江初韫:“嗯。”
林翔飞:“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边上的胡姝予嗤笑一声:“你不是她夫君吗,不盯着你盯谁?”
林翔飞脸色又是一白:“刚刚不是离了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祝问善也走了过来,笑眯眯道,“张小姐一定是在认真记住你的模样,好感人呀。”
林翔飞刷白的脸现在和糊了屎一样难看。
他觉得还是别感人了吧。
瞬息之间,张麦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留下一句话,直勾勾盯着林翔飞的通黑双眼最后化成一缕黑烟,晚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一吹就吹散了。
林翔飞只觉得眼里进了沙子,难受地闭了闭眼,再一睁开,困扰他一个月之久的女鬼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没有来过。
他还有些怔然,忽然又瞧见原本被张麦挡住的陈奶奶,她正泪眼婆娑地盯着他瞧,见他看来,脱口而出:“儿子……”
林翔飞:卧槽!
他自觉跟这个老太婆说不清,连忙道:“既然女鬼没了,那那那我们也赶紧走吧哈哈……”
陈奶奶听他说要走,顿时不肯了:“福来!我是妈妈啊……”
林翔飞被她吓得哇哇乱叫:“我不是福来,我有自己的爸妈!!”
陈奶奶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林翔飞就揪着江初韫的衣服退两步,把江初韫当成挡箭牌。
挡箭牌把被揪着的衣服拉回来,朝陈奶奶道:“老人家,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和你们了解当年冥婚的情况,你们实话实说就好。在事情结束之前,两位暂时出不了家门,多有不便请谅解。”
陈奶奶一愣:“什么意思?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胡姝予不耐烦解释这么多:“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可以当没发生?啧,具体的你问明天来的警察,我们要走了。”
这么说着,她拉着祝问善率先走到门边上,这会儿按下门把手倒是能打开了,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后边跟着朴寻雀。
杨爷爷尚在昏迷中,但瞧着情况没问题,江初韫就和陈奶奶点了下头,迈着大步往外边走,林翔飞紧跟在他后边,陈奶奶喊了一声“儿子”想扑过来抓他,幸好老人家行动不便,他一个跳跃就躲开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外边跑。
陈奶奶在后面声嘶力竭:“儿子啊!!”
501的门被关上了,里边的人似乎想开门但是打不开,只能徒劳地拍打着门,一边喊儿子一边喊放她出去。
是江初韫布置的结界,防止嫌疑人逃脱。
“神经病吧我草……”
走在楼梯上,林翔飞狠狠地松了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声嘟囔着:“要是是个有钱人我还认,就两个住破小区的老人还想认我当儿子?怕不是要吸我血让我给他们养老送终……可怕可怕……”
“而且我和杨福来就不是一个人啊,怎么可以随便认孩子?该不会是魔怔了吧……”他最后如此总结道,“这简直是无妄之灾!能不能不要随便帮死人决定事情啊,自以为是,就算是我上辈子的父母也不合格……”
众人都有些劳累,没心思搭理他,只想赶快离开这栋腐朽的居民楼。
事情就在他的怨种发言中落下了帷幕。
林翔飞自己打车回去,胡姝予和朴寻雀正好顺路,就载他一程。而就如事先说好的那般,祝问善由江初韫送回学校。
她也懒得假惺惺地问是不是顺路了,只说了声“麻烦江大哥”,便利落地上了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