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对这个发展,温澜几乎有些咂舌——不过,这解决问题的思路,也的确很有莫敛这位少爷的特色就是了。
“师兄,你说,我和阿策的事情还有转机吗?”莫敛说到这里,几乎是垂头丧气望着他,“本来我还想着他会不会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同意接受这个任务,旅途中间会不会对我说些什么,或者主动靠过来搭话关心,给我个挽回的机会……结果我发现我完全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全程都很疏远客气,甚至比他那几个同事的话还要少,也一直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我根本没有开口道歉解释、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来挽回他的心意的机会。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很讨厌我?所以才不想见我的脸、刻意离我那么远?”
“按我对叶策的了解,他的确很讨厌被人欺瞒哄骗,不过你们应该不至于闹到分手这个地步才对……他要是真讨厌你,就不会容忍你这么纠缠不清了。你们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大的误会,或者别的内情?不然,你详细跟我说说他发现你身份前后,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我好了解下情况,后面再去试着找他谈谈看看?”温澜想了想,劝解安慰道——于情于理,他觉得这事自己也算有些责任,不能完全袖手旁观。
“好。一开始,其实我是这样计划的……”莫敛简直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跟他絮絮叨叨说起之前的事情来。
“……这么好的宴会,你们两个大帅哥居然躲在这个小角落里私聊浪费时间?”莫敛刚刚说完那些前情,温澜正在沉思后面怎么跟叶策聊比较好,就看到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裙,用七色斑斓的彩线编着类似少数民族样式发辫的女性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叉腰看着他们道。
“小叶子,好久不见。”温澜看到来人,愣了一瞬后就反应过来,微笑着一点头,跟她打了个招呼:当年的同学里,这位古灵精怪又泼辣活泼的叶家幺女,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强悍手腕,在当年的豪门内斗中据说一路把几个哥哥还有叔父都踩到了脚下,当仁不让地拿到了叶氏财团的权柄。这手段,连一向以精明能干、杀伐决断著称的莫藏,当年私下里都对她敬畏三分。
“澜神,你好呀。刚刚乔师姐说想邀你喝杯茶、顺便跟你聊聊她那边的新设计呢,你愿不愿意去?”叶缘冲他甜甜地一笑,“我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拒绝a厂的头牌设计师的邀约的,但她还是不好意思自己直接过来请你。我只好代劳了。”
“乔师姐?”温澜望了眼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袭白色礼服的佳人正站在宴会厅侧面一道门帘边,遥遥冲他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微笑。
“那,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先出去一下。”莫敛见状,起身似乎准备先行溜走。温澜心底猜测着,要不是为了找自己求援,这家伙是不是其实根本没心思在这个宴会厅里停留——刚刚失恋的莫小少爷,简直就差把“魂不守舍”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谁许小敛你逃跑了?过来陪我一起跳舞!”叶缘见状,立刻拦下了人,不满地瞪着他道,“上次还听人说你现在可出息了,很有几分大总裁该有的模样了,我心想真不容易,莫藏哥当初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总算没有白白断送掉,也不枉我们几人后来联手保住的那些产业。结果今天看你这么没精打采的,简直蔫成了一团,眼神也一直躲躲藏藏的,哪有半分莫家总裁该有的气势,简直让人火大!”说着,不由分说,就把莫敛从椅子上拎了起来,拖着他就朝舞池走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再度冲温澜甜甜地一笑:“那么,乔师姐那边,就拜托澜神你费心照拂一下啦。”
虽然不是美人计,但叶家这位大小姐拉来的应酬,却也一向不是好应付的。
温澜无语地看了眼认命般地被叶缘拉进舞池开始跟着节奏踩步子、简直一脸生无可恋的莫敛,又犹豫地看了下乔湘雨的方向,决定还是过去打发处理下这位温婉的佳人。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则是大厅另外的一侧,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正有一道阴郁的目光,无声地投注了过来,冷冷追随了他和乔湘雨的身影一路,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绯闻
这层船舱的宴会厅附近,有许多小房间被布置成了茶室的样子: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门,内部约莫十几平米大小,装饰风雅,而且隔音效果良好。因此,想要进行一些不被打扰的谈话,又不想贸然踏入他人的私人空间的人,多半会选择在这个中间场所进行商务洽谈。
温澜在乔湘雨的带领下,来到了其中一间茶室的门前——这一两天他其实已经来过好几次这块地方,倒也算轻车熟路了。他礼貌地为对方推开了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跟着对方迈了进去。
屋子正中是一张宽大的红木茶桌,上面已经摆好了茶具。然而,此刻茶桌对面,却并不是空着的——听见门口的响动,原本端坐着的一袭月白蓝衣微微动了动,坐在那里的人抬起头,朝着门口望过来,让温澜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他定了定神,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不由得蹙眉问道。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对面人似是早有准备的样子,见他神色,却也只是轻轻一笑,随即抬起手臂,用修长白皙的手指闲闲指了指面前摆着的那几盏小小的茶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温澜,“茶已经泡好了。既然好不容易来了,那就过来坐吧。”
与此同时。
在船的下层甲板,有着整条船上最沸腾喧嚣的酒吧区。这里放着热辣劲爆的舞曲,浓妆艳抹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肆意释放着活力、发泄着激情,仿佛时时刻刻都能有新的艳遇发生。球形的舞灯转动着,打出迷离变幻的单色光,把每个人的面孔都照得有些扭曲奇特,仿佛一张张掩盖了真相的面具。
在酒吧边缘的一张小圆桌旁,坐着三个人。他们其实并没有在那里坐太久,但小桌上已经堆积了不少喝完的酒瓶酒杯了。
其中一个穿着紧身夹克,浑身上下戴着略显夸张的朋克类耳饰和唇环等饰品、有着bobo头的女性,看了看对面那台平放在桌上、已经黑屏下去不知道多久的平板,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对面盯着它垂头不语的人露出了一点怜悯的表情:“……不管怎么说,不要太伤心了,尼伊。”
“哈。他可一点都没伤心。肯定还是不肯相信呢。”她身旁,坐着另一位个子娇小一些、但脸上的眼影画得更重,因此面色显得更为冷酷叛逆的女性——仔细听的话,她的法语口音里还透着一丝西班牙味,因此愈发显出其人的张扬和狂野。此刻,这位棕发混血美女冷笑着,仿佛专找刻薄的言辞来说,想要好好羞辱对面坐着的人一般:“也是。毕竟是他精挑细选好久、认定为‘灵魂伴侣’的人——怎么可能跟菲利克斯那个老混蛋一样,绅士光鲜、温柔深情的外表下其实是个处处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呢?不仅同时脚踏几条船,和不少人暧昧不清、绯闻不断,甚至连订了婚都还瞒着现在交往的男友,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简直把什么都占尽了。尼伊,你这眼光,简直也是差得连我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不然还是早点断了念想,尽早和那个让人不齿的小白脸断了,回来安心搞事业,顺便帮我整整那些该死的人渣,让他们别天天垂涎别人家的产业吧。”
“换了二三十任男朋友还没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眼光差,雷娜。”对面看着平板沉默了许久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反驳了一句。似乎是无意识地,他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左眼眼角下那一滴泪滴状的瘢痕:“还有,不要当着我的面说他坏话。怎么判断是我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