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人并不知道郝如月打算帮她,此时正躺在床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喝安胎药,听旁边宫女劝道:“小主别哭了,仔细伤着龙胎。”
另一个宫女眸光闪了闪,也跟着劝:“小主看开些,低位妃嫔生下的皇子由高位妃嫔抚养是宫里的规矩,哭也没用。您看惠嫔娘娘,如今都是主位娘娘了,大阿哥还不是养在贵妃身边。”
觑着德贵人脸上的神情又道:“听说将大阿哥抱给贵妃娘娘养,正是皇上的意思,就算您把皇上哭来也不顶用。”
德贵人为了孩子才止住的眼泪,听她说完,泪珠又滚落下来:“若当真如此,我宁愿肚里的是个小格格。”
大不了学布贵人闹上一场。
“小主快别咒自己了,能生皇子谁愿意生格格。”
绿云是德贵人进宫之后第一个贴身宫女,从乾清宫围房就开始跟着她。不过此时绿云已然被僖妃那边收买了,自然说话都向着僖妃。
“您看大阿哥被贵妃抱养之后,没过多久就升了亲王。”
等德贵人喝完药,绿云将药碗递给另一个宫女竹闲:“别看僖妃娘娘的位份比贵妃娘娘低一点,她将来可是要做继后的人。小主若当真生下一个皇子,现在就抱给僖妃娘娘养着,等僖妃娘娘成了皇后,小主的儿子也算半个嫡子了。”
“若小主运气不好,当真生下了小格格,抱给僖妃养,将来也是半个嫡出,议亲都比旁的公主体面些。”
那可是半个嫡出啊,谁能不动心。
可德贵人还就真的不动心,不但没动心还动了气:“绿云你出去,换竹闲进来伺候。”
竹闲原是永和宫的宫女,德贵人住进永和宫顺理成章地伺候了德贵人。
她与绿云一样都是二等宫女,由于伺候的晚,与主子的情分浅,一直被绿云挤兑。什么都不让她管,平时只做些端茶倒水的杂事。
绿云一听就急了:“小主年纪轻,进宫才没多久,可能还不清楚宫里嫡出和庶出的区别。太子是嫡出,生下来便是储君,而大阿哥是庶出,别看是长子,若非养在贵妃膝下,长大之后顶破天也就是个郡王。”
“都说母凭子贵,其实子也凭母贵。小主是包衣出身,连惠嫔娘娘的出身都不如,如何能给腹中孩子一个体面的将来。”
利诱之后是威逼:“且不说宫规压人,若小主因此得罪了未来的皇后,肚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落生都是未知。”
德贵人闻言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抬眸看了绿云一眼,虚弱地躺回枕上:“我累了,你出去吧。”
绿云见德贵人语气软和下来,便道:“小主累了就歇着,不过奴婢的话,小主还是要劳神想一想的,千万不要钻了牛角尖。小主待奴婢不薄,奴婢也都是为小主着想。”
德贵人躺在枕头上,说自己再考虑考虑,绿云这才满意退下。
午后皇上过来看她,德贵人屏退所有服侍的,跪着哭求皇上不要把她的孩子抱给僖妃。
皇上不置可否,只说让她安心养胎,不要想太多。
大约被自己哭到心烦,皇上这才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孕中难免多思,荣嫔怀着三阿哥的时候,闷了便去慈仁宫后殿闲聊。你若总是爱想这想那,不如过去解解闷。”
皇上不过随口一说,德贵人就当了真。翌日给太后请安过后,便缠上惠嫔,求惠嫔给她引荐。
毕竟赫舍里女官到现在也只是女官,并不是皇上的妃嫔,还养着太子,与她素无交情。就这样一头撞过去,显得有些冒昧。
而且德贵人事先打听过,从前冒昧登门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这才厚着脸皮求到惠嫔头上。
惠嫔本来不想管,可德贵人说是皇上让她来的,又可怜她怀着身孕被僖妃欺负,还可能被人抢了孩子,便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感。
郝如月见到德贵人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才要帮她,人就送上门来了。
“赫舍里女官,我不请自来,失礼了。”德贵人就是皇上的小迷妹,皇上给她一个棒槌,说是针,她就敢拿来缝衣裳。
所以皇上让她来慈仁宫后殿找赫舍里女官,赫舍里女官必然能救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为安全起见,今日她来给太后请安,并没带绿云,只带了竹闲一个。
郝如月笑着给她还礼:“小主客气了,里边坐。”
众人进屋落座,彼此寒暄一阵,德贵人让竹闲将食盒拿来,亲自打开:“我在家时会做些糕点,今早起来做了一些给几位姐姐尝尝,不要嫌我手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