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买的东西多,合计之后,让奎娃子找了一个跑腿,替她送到赵章的马场。自己又去买了些容易储存的咸肉、腌肉、火腿、腊鸡等干货,照例让人送去马场。
直逛到午后,她才逛不动了,去赵章那里牵驴往回走,走的时候,自然又免不了替犟驴买了一捆好草料。
回到书肆,时辰还早,胡煦正在抄书,见她买那么多东西,赶紧过来帮忙。
“东家怎么买这么多?”
“入冬了就多买一些,万一下雪不好出去,那就得饿肚子了。”防范于未然是她常年羁旅养成的习惯。
胡煦看了眼天色,见云层堆积,心道:这雪,说不得就是这一二日的事。
胥姜先把沙贝腾进一个盆里,注水养着,又拿出一个篓子将螃蟹扔里头,才去分整其它的东西。
不一会儿,厨房便被她采买的食材塞得满满当当。
“俗语讲,家里有粮,心头不慌,这下可不慌了。”
胡煦瞧着她如囤粮过冬的老鼠,不禁轻笑出声。
“笑什么?”
“东家可看过一本神鬼志,叫《鬼话》的。”
胥姜也笑,明白过来他是何意,“说我像鼠精?”
真是笑人者人恒笑之。
“《鬼话》一书中,我最喜《鼠》这一篇。”
“为何?”
“鼠相较于其它精怪,既不凶猛、也没有美艳的皮囊,可它却不被人间繁华所迷惑,也不受恶欲所驱使。甘于平凡、容易满足,却绝不会停滞不前,只勤恳地耕耘属于自己的天地,日子过得比谁都认真、踏实。想是连着书之人,也不忍辜负它,所以才给了它全书唯一的一个圆满结局。”
胡煦看向胥姜,眼中有欣赏之意。
胥姜忍俊不禁道:“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老鼠精?”
胡煦不敢看她,“自然……是老鼠精。东家这副样貌,怎会是老鼠精?”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赞,胥姜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素手一挥,“今日加餐!”
两人正说着话,前肆便传来人声,出去一看,原来是隔壁米埔东家,再一看,两人却都笑了。
胥姜笑问:“您来取书,怎地还带只大鹅?”
“哟,胥掌柜在呢?”
米铺东家一见她也在,便将手里的鹅递给她,竹春怕鹅啄她,便想自己去接,哪曾想胥姜伸手一把捏住鹅的脖子,便将它提了起来。
竹春伸出去的手,又不知所措地收了回来。
胥姜满脸欢喜,“这鹅真肥。”
“丈母娘家养的,一气送了七八只过来,家里米糠都不够它们吃了,便想着给你们送一只来。既可酬谢竹春替我抄书,又帮我省粮食,一举两得。”
那鹅在胥姜手里直扑腾,翅膀展开有一臂长,扑得尘土乱扬,胥姜赶紧将它逮去后院,给驴作伴去了。
剩下二人盯着她的背影,一时无语。
米铺东家喃喃道:“胥掌柜,果真是非同寻常。”
“嗯。”胡煦笑了笑,对他说:“您等着,我去给你取书。”
胥姜从后院出来,冲米铺东家说道:“今日淘了好货回来,掌柜不如就在此吃个便饭?”
米铺东家也不跟她客气,好奇道:“什么好货?让我瞅瞅?”
胥姜领他去了后院,指了指满盆的沙贝与鲜活的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