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姜被柳眉拉着进院子,几个丫头围上来给她见礼,她挨个打了招呼,才同柳眉一道往前屋去。
行至门前,胥姜整了整衣衫,神色比上次来拜寿时自在许多。
柳眉掐着她的腰,丈量一番,“怎么一次见比一次瘦?”
胥姜被掐得直笑,“忙的,不过瘦归瘦,精神却好着呢。”
毕竟挣了这么多银钱,书肆也慢慢有了名声,心头欢喜。
欢喜最养人。
柳眉见她清面含笑,眼神明亮,跟嫩荇似的,生机勃勃,倒也信了七八分。嘴里仍关切道:“再忙也得顾着自个儿,莫要太劳累亏着了身子。”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两人相携进屋。
屋内轻纱透影,光舞飞尘,窗明几净,香风拂人。案几上设了清供,供的是竹枝、香炉、柏崖木雕。
胥姜认出,那柏崖木雕正是她上次送给楼夫人的寿礼。
正瞧得入神,只听柳眉道:“夫人在厢房。”
二人遂又转进厢房。
楼夫人早已听见外间动静,本说起身来迎,却因晨起小丫头扎的头巾不稳当,方才在行动间散开了,此时正在重梳,不好动弹。
见胥姜来,觉得自己这副形容不大庄重,便有些尴尬,她一尴尬表情就发木,瞧着有些冷。
柳眉见房内情景,忙上前接过丫头手中梳子,安抚地拍了拍楼夫人的肩膀,随后利落地将她一头青丝梳拢包好。
胥姜也没着急,等她打理好后,才上前道安。
“见过夫人,夫人安好。”随后又赔礼道:“对不住,让夫人久等了。”
楼夫人瞧她笑语盈盈,心头放松下来,神情也变得柔和,便握着她的手,抚道:“无碍,来了就好。”
胥姜被她拉到身前,见她一袭青色布裙,不饰钗环,便知她为何作此打扮,顿觉窝心,随即夸道:“夫人真美。”
谁人不喜欢被夸奖?楼夫人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人也自然许多。
柳眉笑道:“这还是夫人当姑娘时的衣裳,早说送人,老爷不让。今晨少爷来请安时,说要去自然轩种菜,他就想起这身衣裳来,求夫人换上了。”
楼夫人低头扯了扯衣袖,面上闪过一丝怀念,“还以为穿不了,没想到竟正合身。”
胥姜连连点头,“合身,好看。”
楼夫人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听闻生楼云春时也极为凶险,所以楼敬过后再没要孩子。这些年仔细将养,才得眼下安然,只是如何也养不胖,依旧纤弱。
胥姜透过她这身打扮,得窥几分她往日风姿,应当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且气质出尘,独一无二。
收拾妥当,柳眉走到窗边探了眼天色,说道:“这雨瞧着还没完,咱们得快些,趁还没落下来,先将菜秧子种下去,清明雨润,正好生发。”
“好。”
几人遂一同朝自然轩过去。
一至自然轩,除了双寿和楼云春,再没别人,柳眉和茵茵将楼夫人和胥姜送至小院中,便招呼着双寿退下了。
楼云春将二人接至堂屋,对楼夫人关切道:“母亲一路过来可劳累?我备了茶水,要不要歇一歇?”
“不累。”楼夫人转向胥姜问道:“阿姜累么?”
这声‘阿姜’叫的楼云春与胥姜皆是一愣,随后胥姜也摇摇头,“伯母,我不累。”
楼夫人松了口气,这主意还是柳眉出的,说这么叫更亲热,果然管用,胥姜这一句‘伯母’叫得她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