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也不好好穿”低低的声音在身前不远处响起,安叙触在蒸汽眼罩边缘的手神奇的没有再更进一步。
随着右脚被放下,接着左脚被抬起,也套上了东西,然后安叙才察觉到小腿附近的热源消失了。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周亭翊?”
“我去洗澡,你先休息一会儿。”
皮带搭扣的声音轻轻响起,安叙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他听到周亭翊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零星的揶揄:“哦对了,我记得刚刚在楼下,你好像叫我‘亭翊’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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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其二
周亭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安叙已经窝在单人沙发里睡着了,蒸汽眼罩滑落一半,露出一只轻轻合着的眼睛。
虽说他洗澡是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也没想到安叙能这样毫无防备地睡着。
周亭翊无奈地走上前,打量着安叙的睡颜,轻声嘀咕:“这样都能睡着”
轻若耳语的声音还是将安叙吵醒了,只见他睫毛颤动,微微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迷蒙:“嗯”
周亭翊的脸在眼前放大,安叙迷茫之中被吓了一跳,一手扯眼罩另一手就要去推人,然而周亭翊并没想做什么,只是将用完的蒸汽眼罩从他手里抽走了。
“去床上睡吧,在这里会感冒。”
温热的躯体远离,安叙坐直身体,揉了一下酸涩的眼角。
他其实有点懊恼,自己怎么想着事情就睡着了。
在周亭翊视线的追随下,安叙站起身,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往房间中唯一的大床走去,等走到床沿即将转身坐下时,才想到此时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然而床,只有面前这一张。
安叙的身体显而易见地僵住了。
因为周亭翊一直在关注着安叙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他看到安叙的不自然时,几乎是瞬间便明白过来。
于是他转身,向着房门走去,边走边说道:“你先睡,我去找服务生再要一床被褥。”
这间大床房中,只有一张双人床,两个枕头以及一床棉被,下午在酒店大堂讨论安叙跟谁住一个房间时,因为安叙和周亭翊从关系上来说是合法夫夫,所以保罗不仅没有嘱咐服务生多加一床被子,甚至还在服务生询问时特别热心地帮安叙解释“这两位已经结婚了,盖一张被子就行”。
安叙当时面色木然,没来得及想出对策,以至于错失了再获得一床被褥的机会,导致现在无比后悔。
尽管如此,安叙此时身体累,心更累,所以不想再横生枝节,万一要被褥的时候碰到李卿彦或者杜越,这二人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别去了,凑活一宿吧。”安叙低声道,同时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自然地坐到床沿上,但脊背仍旧有些僵硬,远不如话里来的洒脱。
周亭翊的手已经触到了门把手,听到安叙的话,有些诧异地回头,盯住安叙坐在床沿的背影。
安叙不动如山,但周亭翊半天没有反应让他逐渐开始坐立不安,想要回头看一眼吧,又拉不下面子,只能梗着脖子硬坐着。
“那好。”
周亭翊终于出声了,安叙僵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伸手拎起被子一角,动作自然地钻进被子里,后脑勺贴上绵软的枕头。
全程他没有再看周亭翊一眼。
身下的床垫很有弹性,躺上去身体就会陷进床垫,安叙躺得很靠外,紧紧闭着眼,不断催眠自己。
但是越想睡却越难睡着,安叙努力了半天不仅困意没有袭来,反而越来越清醒。
他听到行李箱被拖动,而后是拉链被拉开的声音,接着似乎是旅行分装袋被拉开,窸窸窣窣的,持续了一小会儿,然后房间的灯被关上了,拖鞋与地板摩擦产生的细微动静变得更加明显,而且越来越清晰,直到安叙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开始下陷。
手里抓着的被角动了动,是被子另一端传来的动静,床品的棉布料与衣物布料相互摩擦,同时床垫不断弹动,伴随着床板发出“支呀”的噪音。
这些声音不断进入安叙的耳朵,令他不自觉捏紧被角,直到身边再无动静,他闭着眼又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松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