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小姐见两人具是一脸震惊,表情也不似作伪,这才勉强相信是自己想岔了。
应青炀挠了挠头,表情尴尬,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往这么古怪的方向发展了。
薛尚文在原地跺了跺脚,“哎呀人家还都夸你有鹰隼一般的眼力,怎么见个人就胡说八道,平白污蔑我。”
薛大小姐又仔细看了看应青炀的眉眼,她神色有些迷惑,但还是摇了摇头:“是我一时糊涂。”
“不过,你见随之时他已经过了这般年纪,又身子亏空瘦得脱了相,看着的确长得并不相像。”
的确,薛尚文记忆里的李随之一直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多时候很多事,都得他帮忙才行。
李随之没他活不下去。这是薛尚文很早之前就明白的事。
也难为了李随之,这幅模样都能把薛尚文诓到手。
可李随之也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当年在旧都,谁不知道李家小公子风流倜傥,也算是个大才子。
即便不能入仕,许多文人墨客也争相拜访,愿意同他流觞曲水吟诗诵词。
薛家当时还入不了李随之的眼,但薛大小姐曾经见过少年时代的李随之,那时男人眼角眉梢中还不似如今,带着难以抹去的阴狠和算计。
与面前这位少年有些相似。
薛大小姐问:“你是江南人士?莫非是旧都人?”
旧都便是现在的江都府,主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整个州府城内除了驻守的官兵没有几个活人。
江都府的世家大族平民百姓,大多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薛大小姐还是觉得面前这少年或许与李家有些渊源,故而有此一问。
应青炀稍稍抿唇。
他的身世不能与外人言说,他虽是大应末代皇子,可没有人知道他的母妃是谁。
就连救他的姜太傅,也对他母亲的事知之甚少,好像那个苦命的女子,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也从未活在任何人的眼中。
莫非他母亲真是当年的李家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家风光那么多年,做惯了卖女求荣的事。
应青炀扯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不知。我祖籍的确在江南,但早年逃难到北境,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具体位置在哪我自己也不知道。”
应青炀要说自己不是江南人士才会遭人怀疑呢,他在北境磋磨了那么多年,还是一眼能让人看出点江南水乡的风韵,倒也不必如此掩耳盗铃。
薛尚文点点头,“他是随伴侣从北境回江南的,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两个都看不出一点北境人的样子。”
倒是方才那少年,看着分明是北境人的长相,却偏要做出江南人的打扮,涂脂抹粉,连做派都拿捏得那般相似。
“那白面人是哪来的?这么嚣张?笑得还渗人……”薛尚文嘀嘀咕咕,言语间的不喜。
薛大小姐一巴掌拍在薛尚文的后脑勺上,警告道:“你这张嘴啊!明日崔家的宴会,你还是不去得好。”
薛尚文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可是被主人家亲自邀请的。”
薛大小姐眼眸里露出些许不耐,“你这臭脾气都是随之惯出来的!我不爱伺候你,他要是肯随你同行,那你就去吧!”
她又抬眸看向应青炀,“小公子你也,还是不要去得好,至于销路的事,过了这一阵再说吧。”
“姑苏……整个江南,估摸着都要闹上好一段时日。”
应青炀郑重道:“多谢薛当家提点。”
他思索着方才少帝的话,只觉得隐含威胁之意。
这薛家大小姐能把持整个薛家倒也不是没道理的,她估计已经认出了少帝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是少帝故意为之,还是薛当家早便收到了消息。
少帝究竟想借着崔家这次的宴会做什么?
朝堂之上政权悬而未决,少帝为何在此时离开金陵,到姑苏来?
应青炀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
他将自己做出来的一小块香皂样品留给了薛当家,自己则准备回宅邸再考虑宴会的事。
薛尚文许久不来老宅,本来还打算待上一阵儿,听了自家大姐的一顿训斥,气呼呼地跟着应青炀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