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圈也挺多,里里外外大概有三四十个。栾也扫了一眼挽联,应该都是沾亲带故的人才送。
栾也和乔飞白把饮料放过去,一个头上带着白孝的中年男人在旁边清点东西,没问栾也是谁,只冲他点点头,还给他散了一支烟。
栾也接过来说了句节哀。
木阿奶今天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蓝黑色民族服装,头发包得一丝不苟。招呼两人跟着她去灵堂。
灵堂里收拾得干净肃穆,正中央孤零零放着骨灰盒。前面放了又长又宽的一张桌子,满满当当摆了水果甜品,旁边是戴孝的亲属。栾也跟着木阿奶进去磕了头。
玉花奶奶家院子挺大,来的人也挺多,一进门就挨个过来磕头。木阿奶和几个同样衣服的老太太跪坐在灵堂里,开始轻声念经。
栾也听了一会儿,一群人语调低沉,快速却又带着一点独特的音调,因为是民族语言,听不出来念的是什么。
来吊唁的人逐渐多起来,栾也为后面的人让开路。来的人里有人认识乔飞白,拉着他说了几句话。栾也独自走出院子,抬眼就看见了门口的樊青。
樊青冲他笑了笑,栾也走过去。
“刚到?”
“早上来的。”樊青说,“帮他们去镇里拿了两趟东西。”
栾也点点头。院子门口用一根竹竿高高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幡,宝塔似的一层接着一层,在风中微微晃动。左右还有两个纸人,一男一女,门神似的插在门口。
栾也以前没见过,觉得有点新奇。“你们这儿风俗挺有意思。”
“白族会多一些。”樊青回答。
“你是什么族?”
“汉族。”
栾也看他一眼:“有点普通了。”
“在这儿还挺稀有的。”樊青回答。
栾也被逗乐了,又觉得不合适,咳了两声。不过没什么人注意他们。来的人越来越多,院子里吵吵嚷嚷的,笑声混杂着哭声,还有不断重复的,念经的声音。
没热闹多久,一位头上缠着白布,有些精瘦的老人拿着唢呐站到了院中央,院子里的声音陡然弱了下去。一群念经的老太太和带着孝的亲属全都站了起来。
栾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樊青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外走了一点。
“出殡了。”樊青轻声说。
老人举起唢呐放在嘴边,凄厉一声响,击鼓打镲立刻跟随。同时有人点燃爆竹,巨大的声响里,一群人鱼贯而出。
打头的是哀乐的队伍,还有人举着刚才栾也看见的灵幡和纸人,紧接着是一身白孝的家属,后面是拿着香条念着经的老太太,最后面长长的,举着花圈的男男女女。
“这是——”栾也愣住了。“送到哪啊?”
“亲属送到山上,其他人到村口。”樊青回答。
队伍很长,一路放着鞭炮。队伍里有人在哭,有人在说话。混乱中带着奇异的和谐。栾也看得目不转睛,目光落在前方的亲属身上。
打头的应该是老人的儿子,一个抱着骨灰盒,另外一个抱着遗照。
栾也扫过那张照片,微微皱起眉。
遗照相框非常小,大概只有七八寸。里面的照片还要更小一些,一个手掌左右。
照片应该很久了,是黑白照,像素很差,看得出努力复原过,但依旧只能放大到这个程度,再大就模糊到看不清脸了。
“这个照片……”栾也没说下去。
“老人家的照片不好找,村里也没有照相的地方。”樊青说。“一般都是去镇里,那儿有个图文复印,也照证件照。”
“老人去一趟有点麻烦……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