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奔马驱驰的声响,还有喧哗鼓噪的呼喊,裴元就知道朱厚照又在作妖了。
其实能让朱厚照练兵的地方不少,京中各卫也都有大校场。
可架不住朱厚照喜欢装逼炸街啊。
裴元在去山东之前,就曾经遇到过朱厚照带着大队骑兵炸街的场面。
后来朝中官员弹劾的多了,朱厚照就改在永寿伯府到皇城根这一段了。虽说不能让百姓们看到他的英姿,起码能听个动静。
裴元让陈心坚递上自己的锦衣卫副千户腰牌,把守的小旗见是象牙的牌子,赶紧向里面通报。
不一会儿,就有个穿着飞鱼服的武官,拿着裴元的牌子向外走来。
裴元一瞧,也是熟人。
乃是之前见过几面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此人最近甚为得宠,已经借着朱厚照收义子的风口,晋升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了。
朱厚照曾经多次当面叮嘱过钱宁,若是裴元求见一定要及时通传。
他知道裴元的分量,这会儿看到手下人递来了裴元的牌子,便亲自出来见了一面。
见到裴元,钱宁就笑着先招呼道,“原来是裴千户从山东回来了。”
裴元连忙恭敬施礼,“卑职见过都指挥使。”
钱宁倒是很客气,一把扶住裴元的肩膀托起,又道,“前些日子,陛下还惦念过你。”
觉得自己人品才貌都很优秀的裴元,不知道朱厚照惦记自己什么。心中有些小慌的问道,“不知是何事,竟劳天子挂怀?”
钱宁先说了句,“天子正骑射的尽兴,咱们先在这边等一会儿吧。”
说着,示意往西侧的阴凉地去。
有锦衣卫的士兵从旁边的门房里取来长凳,为两人摆放了。
裴元一见这说来话长的架势,心中就略微放松了些。
众所周知,字少事大。
既然说来话长,那应该就没什么屁事了。
钱宁现在正当红,这等小人天天随侍在天子身边,若是稍微进进谗言,就很容易打乱裴元的计划。
更何况,钱宁和天子似乎也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裴元当即给面子的过去,打算听听钱宁要说什么。
等到两人落座,钱宁便对裴元说道,“我记得裴千户原本是在北镇抚司的吧?”
裴元答道,“回禀都指挥使,我家世代为北镇效力,赶上卑职不太成器,在东厂做事丢了锦衣卫颜面,这才被南京锦衣卫要去,在那边办差。”
钱宁听了叹道,“可惜啊可惜,那张容有眼无珠,难怪会落得这般下场。”
裴元听得道心不稳,这家伙,该不会是在点自己吧?
好在钱宁没有继续深谈这个话题,而是说道,“现在锦衣卫乏人可用,不知道裴千户愿不愿意回来,帮着为兄撑起咱们锦衣卫的门户?”
裴元有些诧异的看着钱宁,“都指挥使何出此言?”
钱宁看看左右,见两人的手下站的都远,才忍不住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江彬那恶贼,恃宠而骄,粗暴无礼,他又仗着有几分勇力,让我们锦衣卫大失颜面。”
裴元一听说牵扯到江彬,也谨慎起来,试探着问道,“江彬一个外来边军,未必敢如何放肆吧?”
钱宁切齿说道,“前些日子,江彬那恶贼和天子下棋,只因为天子落子有失,江彬竟然和天子争胜不让。”
“我等锦衣卫有护卫天子的责任,岂能容忍他这般无礼,于是千户周骐便出面叱骂,让他注意分寸。”
“没想到那江彬竟然找了个借口陷害周骐,转头就直接将他打死!”
裴元静静听着,大约有些明白钱宁的意思了。
他事不关己,装作悲愤的问道,“周千户也不过分内之责,这江彬为何如此鲁莽?陛下怎么说?”
裴元这话一出,原本还愤愤不平的钱宁,立刻像是被霜打了一样。
好一会儿才说道,“陛下嘲笑周骐技不如人,对江彬并无责怪。”
裴元听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