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年纪也不过十一岁左右,原本就生的瘦弱,大冬天还跳湖救人,实在是忠仆行径。没有人再去深究为什么流苏救一个在雪地里摔倒的傅氏,居然被甩进湖里,丽姝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谁会追究那么多常理。
更何况流苏原本是老太太的人,在老太太这里可比傅氏那个冷灶好多了。
下人其实是很会看眼色的,即便知晓傅氏乃二房正经的太太,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小傅氏也是傅家的女儿,她们觉得没什么区别,甚至小傅氏还生下了嫡长子。所以,傅氏那里其实是冷灶,所以流苏即便要去傅氏那里,别人也不会认为她攀龙附凤,大抵唯独只有丽姝知晓原因,但丽姝也不会去戳穿。
很快就到了除夕,刘家开了宗祠,徐夫人命人好一番打扫收拾,她是进了腊月就忙活起来,往各处军中打点年礼,一样四盒,又有亲朋好友送礼也要把礼单子拟出来,家中妾侍们也要打头面首饰裁制新衣,好容易坐下歇一口气,除夕夜又要忙。
在徐夫人忙的时候,刘太夫人干脆把姑娘们全部都喊来喜顺堂来,丽嘉和丽婉陪着老太太说话,丽贞和丽姝关系一向不好,只是拉着丽柔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恨不得孤立丽姝。
丽姝养气功夫十足,手里拿着九连环解锁,偏丽贞又和丽柔道:“我听说老太太那里又赏了一对珊瑚耳环给她,只给了一对珍珠耳环给你,是不是?我说你也太老实了。”
丽柔心想这个五妹妹总算进步许多了,若是平日绝对会闹说祖母怎么没送耳环给她,现在只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来抒发对丽姝的不满。
但丽柔只当不知,还欢欢喜喜道:“又有什么要紧,我看珍珠的也好看。”
“也就是你不计较罢了,若是我,定要捅了这马蜂窝才是,也不知道她又在祖母面前卖什么乖。你都忘记了,她是怎么挑唆先生打我们手板的吗?”丽贞撇嘴,觉得丽柔不争气。
丽柔统共被打过两次手板,都是因为丽姝是课长,她们蒙学都还没搞懂,先生又教四书,一时背诵不过关,丽姝就把她们的名字交给龚先生了。
但丽柔又知道丽姝是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得罪人罢了,就像曾四娘曾盈丹被打的次数很多,就是因为功课完全跟不上,每次她找丽姝背诵,都背诵不下来,丽姝不肯通融,所以曾盈丹被打,心里恨死丽姝了。
其实姑娘家读书也不过是为了明理,像丽姝这样到处结仇的,看着固然是没有破坏规矩,但也颇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可丽柔向来不参与这些,就装傻充愣,丽贞一会儿就觉得没趣,又见丽姝起身在一旁为太夫人斟茶,刘太夫人居然对她很是慈爱。
“三丫头,今儿这又是什么茶啊?”
“是梅桂泼卤,原本是用梅花和玫瑰这些和瓜子仁核桃仁混在一起泡的,我知晓祖母怕上火,所以用玫瑰花与白梅花一起冲泡,这可以利肺脾、益肝胆、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爽。若脸上有斑,听说还能去除呢。”丽姝笑道。
旁人听着觉得她夸大其辞,丽婉却是心里一动,她因为得了水痘,脸上有坑,还有小小的几颗雀斑,虽然她相貌还是有些俏丽,但是和姐妹们平滑的脸相比,真的是她的心病。
刘太夫人吃了她斟的茶,又觉得和丽嘉说话很腻味,倒不是丽嘉不好,就是她仿佛是个没脾性没有性格也没有爱好的人,她这个人看似周全,几句话却又觉得无趣。
而丽婉并无见识,刘太夫人自持不是什么才女,但她所用之典故,丽婉是听不懂的。不像丽姝她无论说什么,她都能通晓一二,且非常玲珑剔透,又看着不那么世故。
故而,刘太夫人拉着她到身边坐下,“你的丫头说你昨儿没睡好,这是怎么了?”
丽姝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喉咙干,不知道是不是地龙烧的太旺了些。所以,夜里没睡太好,想睡的时候又天亮了。”
“来,靠着祖母睡一会儿。还要过一会子再次宗祠呢。”刘太夫人搂着她,很是心疼。
丽姝很意外,似乎这次在家里,祖母对自己仿佛更偏心一些了,这就不知道为何了?她看了丽柔一眼,突然想起她娘和丁姨娘的对比,也就明白为何了。
但她若是真的被祖母搂着睡,也就太显眼了,风头太劲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
“无事,现下睡也睡不着了,祖母才需要好好歇息。”丽姝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
刘太夫人默默点头,丽姝行止有度,一点儿也不轻狂,这样就很好。天底下多少男子,被圣上略微提拔都会得意忘形,她却不会,也很少抱怨,也怪不得老二这么多女儿中独爱她。
晚上一家人在祖父祖母和大伯父大伯母还有傅氏的带领下,女孩儿们跪在祠堂外面磕完头又去守岁。
徐夫人怕丽贞熬不住,早早的就让人把她喊来内间睡,谁知道丽贞精神头好的很,在她身边也是一刻不得安寝。
“小祖宗,你也该安静些了,翻年你也就七岁了,说起来你也不比丽姝小多少。你看看人家,你祖母可没少给东西她,近来常常夸她呢。”
丽贞忍不住嘟嘴:“娘,现在您也帮她说话了,要我说我是大房嫡长女,合该祖母给我就是,怎么就只给她和丽柔。丽姝平日为了读书,根本不陪祖母说话,那个丽柔不过是个庶出,怎么和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