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航班于半夜十一点半,准点停在庆南军用机场。
在车上,许林战战兢兢,把这才没几天有关于路听所有的状况,又一遍与祁聿风详细讲明。
祁聿风一点儿表情都没有,高架桥两侧的反光板将照明灯折回,错错落落交映在男人的脸庞上,车内空气冻结,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隐忍,在克制着发怒。
许林很早就遣散庄园内的管家和下人,即便祁聿风在电话内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路听动用私刑,但每一次路听总是能挑战祁聿风的底线,这两个人之前每一次都矛盾总能朝祁聿风所不能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脱轨失控。
没有外人的庄园,果然僻静又空旷,车才拐过弯,老远就看到蹲坐在园林正大门的路听。
男孩小小一只,穿着熟悉的套头白卫衣,静悄悄缩在夜色里。
车轮胎滑行的愈来愈慢。
路听蹲坐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晚上。许林取车去机场时就致电给路听,一五一十告诉他祁先生已经退掉会议,正在赶往庆南的飞机上。他让路听做好准备,并罕见怜悯劝阻他,千万不要做令祁总彻底失控的傻事。
路听听到轮胎擦地面的声音,看到了庆南初夏的夜色雾里,两只照明灯破开那愈发浓重的水雾气。
心脏咯噔咯噔开始无序杂跳。
后方车座的车门,“吱呀”一声推开。
黑色的皮鞋踏在地上,就像踩在了他的心脏。路听的心脏倏然加快收缩,他看到那皮鞋越走越近,逐渐完整进入到他的主视野。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害怕,如电流般,涌向他的全身。
祁聿风静悄悄看着蹲了一晚上的男孩,黑色风衣随着风微微拂起。许林将车又悄无声息开走,门前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无知无措蹲在那里。
终于有那么一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他们该有的上位者与被包养金丝雀的模样。
祁聿风不说话,过了很久很久,路听撑着蹲麻了的膝盖。
双腿打着颤,颤颤巍巍支腿起身。
就连求人,也是路听第一次对祁聿风这样做。
他终于像是个犯了事的金丝雀,低眉顺耳,走上前去,扯住祁聿风的风衣袖口。
好忧虑的模样。
祁聿风任他这么扯,路听扯了一会儿,就开始摇。
他用这种示好、卑微的模式,认了自己犯的错。
试图乞求,男人的原谅。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很久,路听鼓足了勇气,终于张开嘴,说出一句“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聿风一把甩开了手。
祁聿风面无表情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团垃圾。
路听到心脏一戳一戳的痛。
祁聿风迈开步子,拂手往屋内走去。
路听手腕被甩了,似乎还折了一下,可他也顾不上手腕被折到的痛,急匆匆也往屋内跑去。
祁聿风一推开主厅的大门,就看到正对面的饭桌上,摆好的满汉全席。
甚至连家里都被打扫的井井有条,这份打扫一看就不是家政阿姨收拾的,饭菜也细腻,几个料汁比例瞬间将祁聿风拉回和路听同居时吃过的口味。
两个人重逢后,祁聿风就没再让路听下过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