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口红装在西裤兜里突兀,林慧颜还特意将它和手机放在一处。
没想到仅仅几分钟后就用上了。
对镜涂完口红,气色大有好转,心情也明媚了些。
口红放回裤兜,她两手绕到颈后,解下发绳,抓了抓头发,又多解开一颗衬衣领口的纽扣。
然而没几秒,她再次垂下了头,闭着眼自嘲又心酸地笑了笑。
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呢?
她能以老沉的严师形象面对同事,面对家长,面对学生,为何就不能面对楼以璇?
从今往后,她和楼以璇也算得上是同事了。楼以璇于她,没什么特别。
抬手擦掉新涂的口红,打开水龙头,清洗手背,而后将第三颗纽扣扣回,将头发也随意扎了回去。
林慧颜以为自己将洗手间里无人得见的短暂失态掩饰得很好,可会合后才下了一层楼,就被身后的楼以璇看出了端倪。
黑色头绳,出来后扎得没进去前那么紧了,头发也更松散了。
重点是,颊边几缕不受束缚的发丝衬得人也随和了不少,就是如此的神奇。
但楼以璇不敢自作多情地去想,林慧颜一进一出的这点细微变化会不会是因为她而产生的。
林慧颜下楼的脚步有些快,丝毫没有要等楼以璇的意思,更一次都没回头看过她。
楼以璇不紧不慢地走在其身后,两人的间距逐步拉开,视野从林慧颜的后脑勺渐渐变成了林慧颜的头顶。
“林老师……”
林慧颜听出,这一声急促的“林老师”,和方才的每一声都不一样。
她停脚后顿了两秒,转身问:“怎么了?”
更不一样的,是这次撇开视线的人,换作了楼以璇。
楼以璇的右手抓在护栏上,双眼失焦,目光空洞地望着楼梯间的洁白墙壁。
她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几句话:“没什么。您穿的高跟鞋,下楼时多留心脚下。若您有着急的事赶时间,我自己去就好。”
“没有急事。”林慧颜提步,“带你过去,花不了多长时间。”
走在操场旁,穿梭楼栋间,林慧颜尽责地向初次造访的新老师一一做了大致介绍。
偶有清风拂过,翻飞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时间的沙漏,把往日回忆一点一点地勾出,再一遍一遍地放映。
曾经的她和她有多亲近、有多亲密,即便她们想努力遗忘,春日的百花,夏日的暴雨,秋日的落叶,冬日的暖阳,以及一年四季的风…也都会替她们记得。
那么美好的回忆,不该被忘记。
上到另一栋楼的二层,在紧闭的房门前站定,林慧颜问:“有门卡吗?”
“有的。”
楼以璇低头从包里拿出印有天木中学logo和校园图的门禁卡:“专业班主任的那张暂时给了我,若有必要,我再另外办一张。”
美术三科的课是分开的,老师们通常不会同一天来,卡里每月有一人份的教师餐补,完全够每人一周吃个一两餐。
他们在海帆每天都见得上面,共用一张天木的门禁卡也不存在不便利。
林慧颜没接话,默忖着那句“若有必要”。
有必要吗?
似乎没有。
门开了,楼以璇推开先走了进去,又回身,像是在迎接林慧颜进门,显得特别乖巧。
“海帆原定的色彩老师有突发状况,学校因此做了调整。我虽是新入职的老师,教学经验上可能稍微欠缺,但我的专业水平很耐打。这一点,林老师您应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