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茶楼里坐下,容适有些不自在地拿起茶抿了一口。温雪已然喝不下了,只静静看着他。
“今日考得如何?”温雪好奇道。
太学主修四书五经,朝政理论居多,但也会考些实务课程,例如历法、水利、算术等,但比不上经学的地位。
温雪知道容适看书看得多,且聪慧无比,过目不忘,尤其那些实务类的书籍,他尤为爱读,因此考这方面的考试她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太学更看重四书五经,这些类型的书容适并不如何喜欢,温雪也不知他看了多少,记住了多少。
谁知,容适只是淡淡道:“尚可。”
“尚可是合意,是难还是易?”温雪又好奇追问。
他想了想道:“无甚变通,略微死板,只需看过书便能作答。”
温雪嘴唇轻启,没说上话来,他这般说,那对他便是很轻松了,不知其他人听到了是作何感受?那些勤学苦读仍学不好的学子们怕是要叫他气死。
温雪还是笑了笑,“我就知道,我们子安最是聪慧。”
容适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见她眼眸清澈如水,满是自己的身影,登时红了脸,耳根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方才他还因被其他弟子耻笑和嘲讽的郁结,登时在她面前消散得干干净净。
能得她这样一句赞许,他便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做出进入太学的决定。
对于此次太学年考,容适并未说谎,对他来说,那些内容……的确是无趣得很。若非为了往后能堂堂正正站到她身边,他绝不会想进入太学……
容适低眸,有些黯然。
温雪立刻注意到,轻声问:“今日发生了何事?进入太学不开心吗?”
容适有些不自在,似有些羞赧,犹豫道:“无事,便是……太多人了。”
他一向不敢与人接触,也丝毫不懂人情世故,如今走出这一步,定是他倾尽全力。
温雪拿出了一叠书册。
“这是我方才逛书社时,买到的书册,或许你闲时可以看一看?”
容适翻看了一番,都是一些讲民间各种故事轶文的杂谈小说,他平日里并不看这类书。
因为看不明白,难以理解,便不看了。
“别看这些书俗,但却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牵绊描绘得淋漓尽致,或许看一看便能对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有更多了解呢,若是你有看不明白的,不妨问我呀。”
她笑意盈盈,语调轻松。
容适也跟着眼含笑意,他如今已经明白,温雪是在关心他。
于是乖乖应下,拿过这些书。
回到宫中,容适坐在房内桌案上,拿出了温雪送他的书,开始细细阅读起来。
这书中包含了各类丰富的……情感故事。
第一本讲述两位书生一起上学,生出同窗情谊,却因利益决裂,最终一番纠缠之后又和好如初;
——同窗之情竟也能如此复杂,实在难以理解,他心中暗暗摇头。但,如若能在太学之中遇上聊得来的学子,也能尝试交谈一番。
第二本是讲述父母子女之情,父母对儿女虽说威严,却是暗生关心,在儿女背后默默支持,多年后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
——然而,他早已失去母亲,父皇也从不见他,唯有太后总是在背后想着法子让下人照顾自己。他此刻似乎能理解那么一点点皇奶奶对自己的期望了。
容适一边思索,一边在心中暗暗记下,对比自己的生活,努力地理解身边之人的语态、表述,努力解析其中深意。
直到翻开第三本书册,越发往下看,他便越发有些……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