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眼前的这一幕是有点滑稽的。明明两个男人看起来年龄相差无几,其中一人却操持着一副长者口吻不住长吁短叹大呼对方不孝。
他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许久。一直沉默的另一人终于开口了。
这人一张嘴就让人想皱眉。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锋利锐器从砂纸上狠狠刮过一样刺耳。嗓音干涩的异常难听,同时又飘飘忽忽十分轻微,似乎每个字的吐出都要耗费掉他全部力气。
他立在那里。
应向离嘶哑着嗓子。轻轻开口:“…我要,带她走。”
他看着他,静静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我要带她走。”
连夏只是怪异地嘻嘻笑:“哦?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吗。这样啊。”
。
屋内再度安静了。
梁曼躺在床上茫然不动,她默默地听。
直到沉重的脚步声再起,纱帐缓缓摆动起来。
床下传来了嗤嗤簌簌的轻微声响。床帘上罩着的那层素纱似是被飓风刮起,呼啦一下瞬间鼓成满涨的船帆。却又很快扑腾落下,复又瘪回成一摊软绵绵的轻纱。
纱帐的形态在瞬息间来回变幻。头顶空旷的光影中,无数浮尘在疯狂舞动。
有人肆意大笑。
他止不住地大笑,口中言语不停。男人拖长嗓音戏谑道:“很痛吧?瞧瞧你满脸的血。是不是疼的生不如死了?…这滋味可难受得很,一般人是遭不住的哟。”
“其实呢,为父并不介意你。不过一个好玩的女人嘛。反正她上上下下好几处可插,咱爷俩大可挤一挤。你要是嫌脏我倒不怎么在乎。…说来正好,我还没干过她后面。不如我们现在就试一试?”
另一人从头到尾都是沉默,屋内只剩他无声又沉闷的喘息存在。
他每一下的呼吸,都带着痛苦至极的颤抖。
。
很快,轻佻的笑声变得断断续续。最终,笑声竟然难以为继地停住了。
直至“轰”地一声巨响,纱帐猛地飞起。
几下急促喘息过后,有人在沙哑讥笑:“应向离,你觉得你能逃到哪去?…除非你能忍着楅衡杀我!但可惜,你这种根骨奇差的软骨头是忍受不了那种滋味的。”
“是不是已经痛的动不了了?唉。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个废物…才这种程度就受不了,我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有本事杀了为父呀!”
对方艰难呼吸着。那人并不搭理,只他自己一人一直说话。
连夏越说越是兴奋起来,他自顾自在那兴致勃勃地大讲特讲、没完没了。忽的话锋一转。他猛一拍手,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你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想带她走,问没问她自己愿不愿意?——你问没问她夫君愿不愿意?”
梁曼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住。
她睁大双眼望天,僵硬地一动不动。
但那人当然不会就此住口。他似乎是在那审视了对方一阵。连夏故作惊奇道:“咦,你不知道?…应向离你个蠢货,你果然不知道!”
男人疯了似的合掌大笑起来。刺耳的声浪响彻周遭屋宇,几乎快要将屋檐上一排排瓦片都震落。狂笑过一阵,他才断断续续地忍俊不禁道:“好好,那就让为父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好了。”
“——她呀。她就是姓云的那个在新婚夜与人野合被所有人抓了个正着的夫人!”
“想起来了吗?没错,当时就是你把她打晕再扛过去让司景奸。污的。…再往前数,也是你将她和姓云的一同推下悬崖。”
“你就没有动过你那个蠢脑子好好想想。偌大一座地宫她为什么偏偏就非选了你给你白睡?…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多丰神俊朗吧?虽然你一直没有认出她来,但不妨猜一猜。她,有没有认出你呢?”
那抹深色影子木然不动,身形渐渐佝偻下去。连夏依旧喋喋不休。
这个疯子向来都是这样。别人越是痛苦,他越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