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沈缨心里似有了主意。
她提步往被烧毁的屋子看去,正好对上姜宴清的视线。
他的目光平静,没有怜悯,但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让她心底生腾出的怨恨与焦躁都缓缓压了下去。
她在那院子里验了许久,试图从枝梢末节里找到一丝凶手的痕迹。
她将所有东西都记录在册,又跟着杜鸾在废墟中翻找痕迹。
直到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她还固执的在各处搜索着。
月影笼罩住空挡的院落,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拖着腿靠着石柱坐在了廊下。
手上漆黑一片,指缝里都是黑泥,身上满是灰尘,但她没有理会,就那么坐在黑暗中,仿佛要融进去一样。
对面的厢房简单的修复了一番,勉强能遮挡夜风。
临时搭的木案上堆放着很多东西,旁侧点着蜡,火苗莹莹,散发着暖光。
姜宴清的身影就在窗后,从她这里望过去,恰好能看到他的侧影。
他正翻看着霍三宅子里保存下来的一些书籍。
沈缨靠着柱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宴清。
他不动,她也没动。
夜色渐深,寂静无声,沈缨将旁边地上摞起来的诗集全都抱在怀里。
那些就是父亲说的,霍三让她来拿的诗集。
这些东西被锁在暗格里,有层层铁皮挡着,所以一点都没被烧毁。
她抱着那些书,像个无措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将其珍藏。
她靠在廊下,缓缓合上眼,睡着之前似乎闻到了一股凌冽的香气,将她完全拢住。
次日醒来,东方隐隐有光,。
阿缨睁开眼,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发现身上披着一件斗篷。
鸦青色的斗篷,她见过。
初遇时,在马车里姜宴清曾穿过一次。
沈缨抬眸望向对面的屋子,姜宴清竟然还在看书。
他手边换了一根新蜡,才点燃不久。
她拢了拢斗篷,俯身将身侧的诗集拿起来,却见最上册有一页纸。
上书四个字,“君子一诺。”
笔锋苍劲有力,如有破竹之势。
这是姜宴清的笔迹,她在诸多文书上见过太多太多次了。
她将纸珍而重之的夹在书中,抱起往院外走,走至姜宴清所在的屋子前,她低低的说了句:“大人,告辞。”
一窗之隔,传来“嗯”的一声。
沈缨回到家中,按照当初在临县游玩时莲朵给的药方,喝了些汤药,说是能安神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