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对象了吗?你爸妈不催你?”
林泽池看着他那副像小孩子一样含着糖的样子,摇了摇头。对他的问题也不觉得冒犯,就当是闲聊。
“单着呢,不过…他们催的方向不一样。”
“嗯?”
“他们更关心我什么时候能升职加薪,什么时候能从这个小县城调回省会。至于个人问题,在他们看来,只要事业成功了,那些都是附带的。”
“我靠,那不是压力更大?”
周明望的眼睛又瞪大了。他一直以为,被催婚已经是人生的顶级烦恼了。
“都差不多。”
“烦恼和压力是没办法类比的。”
林泽池的语气很淡。
“我每次给他们打电话,都说自己一切都好,领导器重,同事和睦,项目顺利。其实呢,你也看到了。”
他想起了那个让他周末跑腿的U盘,想起了张博文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周明望叼着嘴里的棒棒糖棍,看着男人。阳光下,对方的侧脸线条很干净,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种和他相似的、被生活打磨过的疲惫。果然,这个看起来比自己优秀得多的男人,也背负着同样沉重的壳。
这种发现,让他心里那点因为被看穿而产生的窘迫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同病相怜的共鸣。
“咱们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不过我是真的觉得哥们你挺厉害的,不像我,就卧居在便利店和家里,两点一线,一眼望到头。”
周明望把嘴里的塑料棍取下来,夹在指间,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做了一个弹烟灰的动作。
对于对面男人的这句话,林泽池只是淡淡笑笑,没有回复。这样的言论,不论赞同还是随意否认,都不太合适。但还是把那句“你挺厉害的”记在心里了。
话茬最终还是被周明望接了过去。
“我俩一个被催着成家,一个被催着立业。合着咱们这代人,就不配拥有自己的生活呗?”
林泽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哈哈…所以这不出来给自己找生活了嘛。”
“一个人跑一跑,没有同事领导,没有工作社交,也没有爸妈的夺命连环call。”
周明望听完,深以为然地猛点头,那动作幅度大得好像要把脑袋甩出去一样。
“也是,虽然知道他们为我好,但家里催着我也烦。”
他放下合十的双手,一屁股坐回长椅上,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倒不如溜达溜达,看看周围的人咋活的。然后心里默念,善良的路人啊,让我把我的烦恼分一份给你吧!”
他说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标志性的、有点欠揍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通操作真的把烦恼打包送走了。
“你这方法行,精神胜利法,零成本高回报。”
林泽池拧开矿泉水瓶,又喝了一口,运动后的身体急需补充水分。
“那必须的!你看你看,那边那个打太极的大爷,我刚刚已经把我妈念叨我的功力转移给他了,你看他现在出拳是不是虎虎生风?”
周明望指着远处太极方阵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说得一本正经。
林泽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哭笑不得。
“你就不怕人家大爷晚上回家,也开始催他孙子孙女结婚?”
“那正好啊!祖孙多交流交流,增长感情,还能促进结婚率和生育率,我这可不是做了件大好事?”
周明望俯身往前坐了些,为自己的歪理找到了一个无比宏大的落脚点,嘴角咧得更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