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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生（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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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王子寝宫内，气氛同样凝重。

微子启屏退所有宫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坐在案后，正拿着布帛擦拭“暗辰”剑身的辛。

“王弟，你今日在朝会上，实在是太失体统了。”微子启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辛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道：“子辛关心臣子身体，有何失体统？”

“臣子？天下臣子那么多，你为何独独关心他姬发？”微子启上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辛的鼻尖，“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吗？你那些心思，瞒得过谁？”

辛擦拭剑身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冷了下来：“子辛有什么心思？”

“你还装糊涂！”微子启气得胸口起伏，“你与那姬发过从甚密，早已不是秘密，如今竟在朝会这等庄严之地公然询问！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授人以柄！那些本就对你不满的宗亲，会如何攻讦你？！说你被西岐质子迷惑，疏远宗室，甚至……有通敌之嫌！”

“荒谬！”辛猛地将布帛拍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子辛行事，何须向他们解释！”

“你是大商王子！未来的天下共主！”微子启厉声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国体！岂能如此任性妄为！那姬发是什么人？他是西伯侯姬昌的儿子！西岐近年来势力扩张，其心难测！你与他纠缠不清，是想养虎为患吗？”

“姬发与那些庸碌之辈不同！”辛站起身，与微子启对峙着，眼神锐利，“他懂子辛所思，知子辛所想！”

“正是因为他懂，才更危险，”微子启毫不退让，语气斩钉截铁，“他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信任，你的野心，为西岐谋利！你清醒一点！”

“利用？”辛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子辛看他没那个胆子！”

“他没胆子？我看你是被巫术蒙了心！”微子启见辛如此执迷不悟，心中又急又怒，终于抛出了最后的警告，“我以兄长的身份，也是以商室宗亲的身份告诫你——从今日起，不准你再私下会见姬发！否则，我必禀明父王，严加管束！到时，你看父王是信你，还是信我，信这满朝宗亲！”

“你敢！”辛眸中瞬间燃起暴怒的火焰，周身气势陡盛，如同被激怒的猛兽。

“你看我敢不敢！”微子启毫不畏惧地瞪回去，语气冰冷而决绝，“为了大商社稷，为了你不误入歧途，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好自为之！”

说完，微子启不再看辛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拂袖转身，大步离去。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将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空荡的殿内，只剩下辛一人，他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他猛地一挥袖，将案几上的竹简、酒具尽数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不准？”他盯着微子启离去的方向，眼中是翻涌的怒火与不甘，低声嘶吼，如同困兽，“在这朝歌，还没有人能对子辛说‘不准’！”

然而，怒吼之后，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他深知微子启并非虚言恫吓，宗室的力量盘根错节，即便是他，也不能完全无视。那无形的、名为身份与责任的枷锁，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紧紧地箍住了他，也隔开了他想见的人。

夜色渐深，两处居所，两人皆未入眠。姬发望着窗外冰冷的月色，回味着兄长的警告与辛那莽撞的关切，心乱如麻。辛则摩挲着冰凉的剑鞘，那深紫色的幽光映在他眼底，仿佛在无声地燃烧，燃烧着愤怒，也燃烧着一种名为“束缚”的燃料。

无形的网，已然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