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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线偶（第2页）

姬发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满意的弧度。他直起身，语气依旧温和：“殿下能如此想，便是天下之福。药要趁热喝，臣，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说完，他竟不再多看辛一眼，转身便向殿门走来。

微子启心中巨震，连忙后退几步，隐入廊柱的阴影之中。

殿门被从里面拉开，姬发走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甚至看到站在外面的微子启时，还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谦逊而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躬身行礼：“微臣见过王子启殿下。”

微子启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姬发的表情完美无缺，只有对位高权重者的恭敬，看不出半分方才在殿内那隐形的掌控与逼迫。

“你为何在此？”微子启的声音冰冷。

姬发直起身，态度坦然：“回殿下，臣听闻王子辛殿下身体不适，心中忧虑，特寻来一剂安神的方子，前来探望。方才正劝殿下用药。”他顿了顿，补充道，“宫人言殿下需要静养，故未敢高声通传，直接入内，还请王子启殿下恕罪。”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仿佛他只是一个关心君上的忠臣。

微子启看着他，又看了看那扇依旧紧闭的殿门，想到方才辛那如同木偶般顺从回答的模样，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知道了。

他终于知道辛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根本不是简单的冲突或胁迫。这个姬发，在用一种更可怕、更深入骨髓的方式，摧残着、掌控着他的弟弟！他不仅在身体上标记他，更在精神上，一点点地剥夺他的意志，将他变成一个只会服从的空壳！

“你……”微子启胸中怒火翻腾，几乎要忍不住当场发作。但他深知，没有证据，仅凭他刚才看到的一幕，根本无法给姬发定罪，反而可能打草惊蛇，给辛带来更大的伤害。

他强行压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有劳你费心了。王子辛需要静养，以后若无传召，你不必再来。”

姬发微微躬身，态度依旧恭敬：“臣，遵命。”他不再多言，从容地行礼告退，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宫道尽头。

微子启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姬发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猛地转身，一把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大步走了进去。

辛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席上，背对着他，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那碗汤药还放在矮几上，早已凉透。

“王弟！”微子启走到他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痛心与焦急，“你刚才……你为何要那样回答他？！你知不知道他……”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辛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曾经燃烧着火焰、闪烁着野心的凤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败。里面没有光，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

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王兄……我累了……”

说完，他再次低下头，将脸埋入阴影之中，不再理会外界的一切。

微子启看着弟弟这副模样，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边的心疼与一种巨大的、面对未知邪恶的无力感。

殿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映照着辛孤寂的身影，也映照着微子启凝重而愤怒的面容。

一场无声的战争，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