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大厦顶层套房的灯光柔和而静谧,与窗外江城愈演愈烈的夜雨形成鲜明对比。念念已然带着对新“礼物”的满足和安全感沉入梦乡,腕间的银色镯子在睡眠中亦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信号。
沈黎却毫无睡意。
她盘膝坐于客厅地毯上,指尖掐诀,周身萦绕着极淡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灵光,正全力引导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腕间那冰冷的金属镯子不时传来细微的电子嗡鸣,干扰着她的灵识,提醒着她此刻受制于人的处境。
李诞匆匆离去时周谨的低语,如同不祥的预兆,在她心头盘旋——“赵家”、“大师”、“今晚行动”。
风雨之夜,正是魑魅魍魉出动之时。
她尝试凝神推算,然天机混沌,加之伤势未愈与那奇异镯子的干扰,只能模糊感知到一股阴冷黏腻的恶意正在靠近,如同暗处窥探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赵家。。。果然贼心不死。而且,此次来的,绝非寻常之辈。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异域邪气的能量波动,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与警惕。
她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念念睡得正香,雪团子蜷缩在床脚,耳朵却机警地微微抖动。
必须做点什么。
沈黎强提精神,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指尖逼出三滴精血,悬浮于空中,散发出微弱却纯净的生命气息。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媒,凌空绘制出数个玄奥的符文。符文一成,便悄无声息地融入套房四周的墙壁、门窗之中。
一道简易的“小须弥障”,成。
此阵不足以御强敌,但可扭曲窥探者的感知,使其难以精准定位套房内的气息,尤其能屏蔽念念身上那特殊的灵蕴。若遇强行冲击,亦能第一时间示警。
布下此阵,沈黎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唇瓣失去所有血色,几乎透明。她虚弱地靠在沙发边,急促地喘息着,额间冷汗涔涔。丹田处灵胎不安地躁动,抗议着她再次透支本元。
但愿。。。能撑过今夜。
。。。
与此同时,李氏大厦对面,一栋商业楼的顶层空置房间内。
窗帘紧闭,只点了几盏幽暗的油灯。灯光摇曳,映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赵崇山披着昂贵的貂皮大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盘着沉香念珠,眼神阴鸷地盯着窗外雨幕中那座高耸入云的李氏大厦,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顶层的某个窗口。
他身旁,站着一位穿着怪异南洋服饰、肤色黝黑、瘦骨嶙峋的老者。老者脖颈间挂着兽牙项链,手腕脚踝系着铜铃,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草药与某种腐败气息混合的怪味。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铜盆,盆内盛着漆黑粘稠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盆边还摆放着几样古怪的物品:一撮带着毛囊的头发(显然是费尽心机从幼儿园弄到的念念的头发),一件念念曾短暂佩戴后又丢弃的旧发饰,还有一张偷拍的、略显模糊的念念照片。
“阿赞威大师,如何?可能确定那孩子的方位?究竟有何特异之处?”赵崇山有些急切地低声问道。他耗费巨大代价才从南洋请来这位据说法力高深的降头师,就是为了弄清楚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甚至不惜抵押祖宅也要追查到底的“灵童”,究竟价值几何!
被称为阿赞威的老者睁开浑浊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邪光。他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在铜盆上方缓缓拂过,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晦涩难懂的咒语。
盆中的黑色液体沸腾得更加剧烈,咕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那撮头发和旧发饰缓缓沉入液底,那张照片上念念的笑脸似乎扭曲了一下。
阿赞威的咒语越念越快,音调诡异尖锐。房间内的油灯火焰开始疯狂跳动,拉长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有无数无形之物在空气中舞蹈。
赵崇山身后的几个保镖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突然,阿赞威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溅入铜盆之中!盆内黑液瞬间平静下来,随即浮现出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清晰影像,而是一片模糊扭曲的光晕,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能隐约感觉到两团强弱不同的生命气息,其中较弱的那一团,散发着一种令他垂涎欲滴的、纯净而诱人的能量波动!但具体位置和细节,却如同雾里看花,难以捕捉!
“嗯?”阿赞威发出一声疑惑的嘶吼,干瘪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有高人布阵!干扰了我的‘灵视之眼’!”
“布阵?”赵崇山一愣,“李氏集团还有懂这些的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李诞或许请了风水大师坐镇。
“不像。。。”阿赞威浑浊的眼睛眯起,仔细感知着那层阻碍,“此法。。。古老而正统,并非南洋术法,倒像是。。。中原道门的残阵?但施术者似乎极其虚弱,力有不逮。。。”
他眼中贪婪之色更浓。一个身怀异宝(在他感知中那纯净灵蕴必是某种至宝散发)、又有正统道门手段保护的灵童!若是能将其掌控,抽取其灵蕴炼制成“古曼童”或是修炼邪功。。。他的功力必将大增!
“虚弱?”赵崇山捕捉到关键词,精神一振,“大师可能破之?”
阿赞威桀桀怪笑起来,露出黑黄的牙齿:“若是全盛时期,或许棘手。但如今。。。强弩之末罢了!待我以血咒强行窥之!”
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又是一口精血喷在铜盆中,同时双手疯狂结印,念咒声变得尖锐刺耳!铜盆剧烈震动,盆壁上的诡异符文仿佛活了过来般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