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记住——
话音未落,那滴血已坠入灯芯。幽蓝火焰猛地一颤,随即向上窜起半尺高,光焰如水波般荡开,将整间静室染成一片冷色。
我握着她的手没松。她指尖冰凉,脉搏像风里残烛,一下比一下弱。可她另一只手仍死死按在玉佩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锚点。
“你要进去?”我问。
她点头,闭眼,嘴唇微动,念出一个我从未听过的音节。
墙上的“守”字开始扭曲,笔画融化,流动,最终化作一道旋转的光门。残灯的火光顺着地面蔓延,缠上我们的脚踝,像是要把人拖进地底。
我不想让她去。
可我知道,这一趟,她非走不可。
“我陪你。”我说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灵力缓缓送过去。玲珑心脉的金光从掌心渗出,沿着经络流入她体内。她身体轻轻一震,睁开眼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一丝极轻的暖意。
火焰卷来,眼前骤然失焦。
光影翻涌,脚下石板变成青石道台。天色灰暗,风中带着铁锈味。我认得这里——百年前的玉虚宗主殿前,血迹未干,尸体横陈。
幻境开始了。
眼前画面熟悉得令人窒息:冷竹跪在道台中央,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青色长剑。太上长老站在她面前,胸口插着那半截剑刃,鲜血顺着剑脊流下,滴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是宗门记载的那一幕——冷竹刺杀太上长老,叛宗而出。
我心头一紧,转头看向身旁的冷竹。她脸色苍白,呼吸变重,手指微微蜷缩,却没说话。
这不是真相。
我知道不是。
果然,她忽然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残缺符印。那符印燃起微光,直冲向幻境天幕。整个场景剧烈晃动,像被撕开的画卷,层层剥落。
血色褪去,新的画面浮现。
依旧是这片道台,但时间往前推了半个时辰。天空尚未染血,风还带着晨露的气息。太上长老站在阵法中央,双手结印,身前悬浮着一团黑雾,那黑雾不断扭曲,发出低沉嘶吼。
冷竹站在他对面,双膝跪地,额头触地。
“弟子愿为容器,请师尊成全。”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如同刻在石上。
太上长老低头看着她,眼里有泪光。他伸手扶起她,声音沙哑:“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封入血魔本源,此生再难脱身。经脉寸断,魂魄受缚,连转世都会被追索。”
冷竹抬头,目光坚定:“只要能护住山门,弟子甘受永劫。”
太上长老闭眼,许久才点头。他转身启动阵法,口中念出古老咒言。那团黑雾猛然挣扎,却被七道金锁牢牢困住。他将冷竹推入阵眼,双手合十,最后一句咒语出口时,整个人化作一道光,轰然炸开。
金光散尽,冷竹仰面倒在地上,胸口裂开一道口子,一团漆黑如墨的物质正被强行塞入她心脉。她痛得蜷缩,却始终没有叫出声。
我看得浑身发冷。
这才是真相——她不是叛徒,是自愿承受封印之人。而太上长老,是在亲手毁掉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幻境继续流转。
画面跳到后山禁地。真正的掌门玄真子倒在血泊中,咽喉被割断,面容僵硬。一个身穿同款道袍的人蹲在他身边,脸上戴着玄铁面具,正一点点将自己的脸皮剥下,贴在尸体脸上。
那动作缓慢而精准,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我猛地意识到——那个戴面具的人,就是现在的“玄真子”。他早在百年前就杀了真掌门,取而代之。
冷竹站在我身边,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嘴角渗出血丝,顺着下巴滴落在幻境地面,却没有留下痕迹。
“别再深入了。”我抓住她的手臂,“你的神识撑不住。”
她摇头,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再次掐诀。幻境再度扭曲,回到道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