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关繁华的正街口,车水马龙、喧嚣鼎沸。黄昏余晖洒在街道两旁的青石板上,映得人影绰绰。
顺着人潮前行,不多时,三人终于在熙攘的市井尽头看见了那幢独立而立的恢宏酒楼——曲廊苑。
林让第一眼望过去,便倒吸一口凉气。
朱漆大门宽阔高耸,可容两辆马车并行驶入,两旁的镇门石狮昂首咆哮,须发毕现,仿佛下一刻便会活过来一样。门口铺着厚厚的朱红地毯,从街道直延到门槛,脚踩上去居然能陷下去半寸,柔软得不像凡俗之物。最夺人眼球的,却是正门上悬挂的一块乌木阳刻大匾,字迹刚劲雄浑,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曲廊苑。
远远站在门外,都能闻到珍馐佳肴的香味,与建筑本身的沉稳木质发出的醇和气息。
林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很是惊恐。
依稀记得上辈子少数几次去高级餐厅,要么就是跟客户谈项目、要么就是被富婆闺蜜请客。无论是米其林还是黑珍珠,外部装潢哪里有这曲廊苑这么夸张?果然推崇极简美的现代设计还是拘谨了。
景点里的任何一个仿古建筑拿到真正的古代来,都是东施效颦不及万分之一的存在。光是抬头一看曲廊苑边角上得以一个斗拱——那都是如鬼斧神工一般的雕刻。木雕百鸟与祥云栩栩如生,以鎏金勾勒,真叫细致到了骨子里。
东方凌盛背负双手而立,眼睛也是微微睁大了——虽不似林让下巴脱臼了那般表情夸张,心中却同样暗暗惊叹。
南宫流景却是半点波澜未起,折扇轻摇,懒懒瞥了一眼:“这大门翻新过,才成了现在这样。不过掌柜的还是用力太猛,将原先好端端一个低调古朴的门楣装饰得如此繁琐。”
林让哽住了——现在有钱人,都流行追求返璞归真么?
三人刚靠近大门,立刻就有身着华服的小厮快步迎上来,满面堆笑:“哎哟,这不是南宫殿下么!快快快,请上楼!还是原先那间金台夕照的包厢对吧?”
“那是自然。”南宫流景道。
专属包间???林让又一次震惊。
小厮往后一看,点了点人数,好去准备碗筷。然而目光落在林让身上时,却是愣了一下:“殿下,这二位是您的……”
南宫流景从来没带过林让和东方凌盛过来,小厮自然对此感到意外。
“你话,有点多啊。”南宫流景却是些许不耐烦。
小厮吓得脸都绿了——南宫流景身上buff太多,任谁都得罪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小的多嘴,小的该死。”
南宫流景也不以为意,带着身后两人朝楼内走去。然而中午本就是酒楼最热闹的时间,周围来了不少人。出于曲廊苑消费水平的缘故,那些人不少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财主或贵族。见南宫流景身后跟着一个俊美少年和一个……小屁孩,不由得纷纷议论起来。
“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怎么都能跟着南宫殿下一起出入曲廊苑了?”
“看上去,眉眼与南宫殿下有几分相似啊……”
林让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怎么睁眼说瞎话,她和这孩子有半点相像么?果然造谣一张嘴,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似那知古今的小老板常常和修道之人打交道,消息灵通。眼前这些大多是俗世中人,还不太清楚天玄门内部的情况。有些甚至不知道林让这号人物,更遑论听说返老还童的事情了。
南宫流景风流之名在外,潇洒自在来去无踪,平日里只和年龄相仿的酒肉朋友、英雄少年来往。眼下突然多了个小女童在身边,难免引人侧目。
面对这无中生有的猜疑,南宫流景本想怼回去,却想起其中不少并非普通贵族,而是其他国家身份尊贵的人。如果起了争执,恐怕自己在父皇母后那里捞不到好果子吃。
他毕竟只是个皇子,而非什么正儿八经的一国之君。于是咬了咬牙,信口胡诌了一番:“哎呀呀诸位近来可好啊?大家对我朋友和我这远房小侄女这么感兴趣啊?快,让儿,跟叔叔阿姨们打个招呼吧。”
“???”林让惊恐转头,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
她?南宫流景的远房小侄女?
还有“让儿”是他吗什么鬼?
南宫流景见她迟迟没有反应,赶紧抛来一个“师尊我求你了你就帮我演一会吧”的表情。
眼见情况紧迫,林让赶紧仔细回想之前自己小时候是怎么挨家挨户给七大姑八大姨拜年的,有模有样照做起来。
那些大人本来心有疑虑、抱着吃瓜的心态两步三回头围观。此刻见林让却是可爱得很,纷纷放下了心中疑惑。
远房侄女一说,倒是也成立。南宫流景的父亲是东曜国皇帝陛下,母亲秦贵妃是南方有名的经商世家之女。两边家族都大得很,辈分算都算不过来。哪一支又添了个小姑娘,根本不是稀罕事。
南宫流景见师尊这样慷慨相助,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