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光夹杂着满天星光如潮水般涌下来。
花海中的馥郁芬芳经过露水浸润,更显清冷缠绵。
易清雪靠着树干,沈栖梧枕在他的腿上,呼吸平稳。
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仿佛已然安睡。
但易清雪知道他没有睡。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沈栖梧一缕墨黑柔滑的发丝。
易清雪的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山峦轮廓上。
心底那片因纪蕴消散而短暂平息的波澜,再次被更深的疑虑搅动。
他不是傻子。
纪蕴最后那句未尽的话,沈栖梧出现得过于“恰好”的时机……
以及那与他平日表现不符的、精准引导自己处理掉纪蕴的言语……
种种蛛丝马迹,像细小的冰刺,扎在他心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微风吹过花叶的沙沙声。
最终,还是易清雪先开了口。
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栖梧。”
他唤道,指尖停顿。
“……嗯?”
沈栖梧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鼻音,却没有动。
易清雪低下头,看着月光下他纯净无暇的侧脸,缓缓问道: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沈栖梧缓缓睁开眼。
那双眸子在渐亮的晨光中依旧清澈见底,映着易清雪有些紧绷的脸。
他歪了歪头,脸上是纯然的不解:
“瞒着吗?没有啊。”
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易清雪的心沉了沉,但面上不显。
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没有,那双眼睛干净得像山涧最清的泉水。
倒映着他的怀疑,反而显得他自己的心思有些龌龊。
沈栖梧与他对视片刻,忽然轻轻开口,反问:
“易师兄,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护着我?”
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
这个问题抛回来,让易清雪微微一怔。
为什么?
答案似乎根植于骨髓,却又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