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董美英和赵匡胤正打得难分难解,突然双手架住双刀,喊了声“停!我有话问你”。她身后的侍女春桃赶紧凑过来,小声劝:“小姐,这汉子下手狠,您别跟他多耗了。”董美英却摆了摆手,眼睛仍盯着赵匡胤——打了这小半日,她早看出这汉子身手利落,眼神里藏着股正气,不像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草寇,心里已悄悄动了念头,这会儿问姓名,哪儿是怕“斩无名之卒”,分明是想摸清他的底细。
“咱们打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董美英声音比刚才软了些,“我从不杀没名号的人,万一真伤了你,既污了我的刀,你死了也闭不上眼,你快说说吧。”
赵匡胤见她停了手,也松了松握着棍棒的手,心里却没放松警惕——这女子刀法刁钻,不像寻常山贼。他挑了挑眉,朗声道:“你要问我的名号,我也不是没名没姓、出身低微之辈。我姓赵,名匡胤,字元朗,家住在东京汴梁的双龙巷。我爹是当朝的指挥,我娘也受了朝廷的诰命封赏。我从小跟着师傅学武,就爱打抱不平。前阵子因为看不惯官府欺压百姓,怒杀了作威作福的女乐,没办法才离家出走,在江湖上闯荡,想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结拜。”
他顿了顿,想起独龙庄的事,语气沉了沉:“那董达私设关卡收重税,做事没天理没王法,我已经在独龙庄结果了他的性命,他家里那些帮着作恶的人,也都被我处置了。这是他作恶太多,自找的报应,跟我可没半分多余的仇怨。你一个女子,本该躲远些保命,守好自己的清白,这才是正理,怎么反倒出来惹事?我的棍棒可不长眼,真要是伤了你的性命,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这话可是真心劝你。”
董美英听他说完,心里更笃定了:原来他就是东京有名的赵舍人!早听说这人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要是能跟他结为夫妻,自己这身本事也算没白费,就算有杀父之仇,慢慢解释总能化解。可婚姻是大事,怎么好直接说出口?她偷偷拽了拽春桃的袖子,春桃凑过来小声说:“小姐,不如编个谜让他猜?要是他猜出来,您再提亲事,也不丢面子。”
董美英点点头,定了主意,脸上却故意摆出凶相:“赵匡胤,你在东京也算有点名气,既然犯了罪逃出来,就该藏好姓名低调些,怎么还敢仗着本事行凶,杀了我一家老小?这事换谁都心寒。要拿你报仇,对我来说跟玩似的,但看在你父母年纪大了,还盼着你传宗接代的份上,我姑且留你一条命放你走。不过也不能就这么饶了你——我这儿有个谜,你要是猜得出来,算你天生有福气;猜不出来,今天你的性命就别想保住!”
赵匡胤一听,心里觉得好笑:这女子倒有意思,打不过就来这套?但他也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便说:“董美英,有谜你就快说,我来猜。要是你敢说些污言秽语,我可饶不了你。”
董美英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的紧张,念出谜来:“差人取救,失了公文。上梁竖柱,见字帮身。”
赵匡胤听完,脑子转得飞快:“差人取救”,“救”字没了“文”字旁,不就是“求”字?“上梁竖柱”是立起木头,加个“见”字,就是“亲”字——合起来不就是“求亲”?他脸色一沉,语气也硬了:“董美英,你这谜说白了就是想跟我求亲!我是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怎么会跟你这种做山贼的女子苟合?要是想再打一场,我奉陪到底;要是还存着这种心思,你就是不知羞耻的□□,连猪狗都不如,我怎么可能饶你!”
这话骂得董美英脸瞬间红了,跟着又变青——她好心求亲,反倒被这么羞辱,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她柳眉倒竖,拍了拍马肚子,举着双刀就朝赵匡胤砍过去:“好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劝你,你倒恶语伤人,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
赵匡胤赶紧举起棍棒格挡,两人又打了起来——马跑起来带起尘土,刀光棍影搅在一处,一个要出气,一个要自保,谁都没敢分心。
打了一会儿,赵匡胤突然心里一紧:刚才三弟郑恩陪着大哥柴荣先往前走了,那些追过来的人马要是还跟着,大哥三弟手无寸铁,怎么抵挡?我在这儿跟这女子耗着,要是他们出了差错,我这名声可就毁在这女子手里了,以后还有脸见人吗?不行,得先去找他们!
他打定主意,故意把棍棒往前虚晃一下,趁着董美英躲闪的功夫,拔腿就往正南边跑。董美英哪里肯放,拍着马就追了上去。
没跑多远,赵匡胤就看见柴荣和郑恩坐在地上喘气,刚才那些追来的人马居然一个都没了。他赶紧跑过去问:“大哥,刚才那些人呢?怎么不见了?”
郑恩一咧嘴,拍了拍身边的枣树棍,得意地说:“二哥,你不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真的,都是豆草变的,被俺一棍子就破了他们的妖法!”
董美英正好追过来,听见郑恩的话,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妖法是她花了三年才学会的,居然被这黑汉子轻易破了!她在心里暗骂:“黑贼!有什么本事敢破我的法术?既然你们找死,我也不用留情了,今天就送你们一起上路!”
她立刻勒住马,双手捏着法诀,嘴里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声:“疾!”
瞬间,天就暗了下来,狂风卷着沙子往人脸上打,雷声劈里啪啦响,连站都站不稳。柴荣吓得浑身发抖,抱着胳膊喊:“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啊!”赵匡胤也慌了——他见过不少打斗,可从没见过这种妖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只有郑恩,虽然也觉得风大得睁不开眼,但见大哥二哥怕成这样,反倒硬撑着站直了。他揉了揉眼睛,大声说:“大哥二哥别慌!肯定是这女娃娃搞的鬼,俺去看看,保管能破了她的法子!”
他说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再猛地一睁——还真看清了!董美英正坐在马上念咒,手上的法诀还没停。郑恩心里有了底,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腰间的鸾带,把袍子掀了起来,露出浑身黑黝黝的皮肤,还有腿上的长毛。
“女娃娃!别在暗地里搞鬼,有本事跟俺正面打一场!”郑恩喊着,已经走到董美英马前。
董美英听见声音,低头一看——郑恩居然光着身子,那黑乎乎的东西露在外面,吓得她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尖叫一声:“羞死人了!”赶紧拨转马头往后跑。
风一下子停了,乌云也散了,太阳又出来了。郑恩哈哈大笑,提上袍子跑回来,拍着赵匡胤的肩膀说:“二哥,俺这破妖法的本事怎么样?”
赵匡胤松了口气,笑着说:“好,好,多亏了你。”
柴荣还在发抖,赶紧说:“那女子已经走了,咱们也快走吧,别再惹事了。”
郑恩却摇头:“不行不行!咱们的伞车还在那坟园里,里面还有好多银子呢,不能留给别人!大哥你在这儿等着,俺跟二哥回去取,很快就回来。”
柴荣赶紧劝:“二位贤弟,银子和货物都是小事,咱们能平安就好,还是趁现在赶紧走的好。”
“大哥你就是太胆小了!”郑恩满不在乎地说,“就算她再搞妖法,俺也有办法破!你听俺的,保管没事。”
赵匡胤也觉得东西不能丢,说:“大哥,咱们回去取了货再走,应该没什么事。”说着,就和郑恩一起往回走,柴荣没办法,只好在原地等着。
再说董美英,跑出去没多远,又羞又气——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羞辱,可一想到赵匡胤的模样,又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报仇是小事,要是错过了这么好的夫君,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她咬咬牙,又拍着马往回走,正好和往回走的郑恩撞了个正着。
“好你个黑贼!居然还敢回来!”董美英气得举刀就砍。
郑恩赶紧用枣树棍挡住,故意把袍子又掀了掀,挺着肚子喊:“女娃娃,要不要再跟俺玩玩?”
董美英一看,又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掉转马头跑了。
就这么着,董美英来来回回跑了三次,每次都被郑恩用同样的办法羞走。春桃在旁边劝:“小姐,这汉子太粗鲁,赵公子又看不上您,咱们还是算了吧。”
董美英却摇头:“我不放弃!赵匡胤是难得的英雄,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她第四次往回走,正好看见赵匡胤和郑恩,赶紧喊:“黑贼你别胡闹!我这次回来不是要打架,是有话要跟你们说!”
郑恩撇撇嘴:“有话快说!要是好听的就罢了,要是敢耍花样,俺再让你看看好东西!”
董美英没理他,直接看向赵匡胤:“赵匡胤,你刚才猜中了我的谜,却没说愿不愿意。我说话算话,今天必须问清楚——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