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同盟第十三章:蜂巢的回响
信号已发出。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充满了不确定的张力。
彭乐架着沈龙,退回到废弃院落更深的阴影里,背靠着一堵长满苔藓的潮湿砖墙。沈龙的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呼吸急促而浅,额头上再次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的移动和紧张显然消耗了他刚刚积攒起的一点力气。
彭乐一手紧握着那枚已经变得温热、仿佛蕴藏着不祥能量的信标装置,另一只手搀扶着沈龙,目光如同猎豹般锐利,不断扫视着巷口和周围建筑的窗户。任何一点异响、一个可疑的人影,都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巷口只有几个早起居民匆匆走过的身影,并无异常。
沈龙闭着眼,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凭借某种内在的感知监测着外界。“信号……是定向高频脉冲……理论上……很难实时拦截破译……”他断断续续地低语,既像是在安慰彭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突然,彭乐口袋里的那部几乎被遗忘的、从张浩办公室带回的报废加密手机,屏幕猛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来电或信息,而是一种极其怪异的、规律性的微弱电流干扰纹路,在彻底漆黑的屏幕上短暂浮现,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彻底熄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人同时注意到了这诡异的景象,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回应……”沈龙猛地睁开眼,眼中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度紧张和一丝希冀的光芒,“‘蜂巢’……用预存的……后备废置设备……反向激活了……最低功耗的……识别码反馈……确认收到……且验证通过!”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安全屋……已解锁……坐标……”
他报出了一串极其精确的经纬度坐标和一个十二位的动态入口密码。
彭乐立刻将坐标输入自己手机上某个极其简陋的离线地图应用(沈龙之前提供的安全软件之一)。地图缩放到城市边缘一个废弃的工业区,定位点精确到一栋看似早已停用的老式通讯基站塔楼。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谁能想到,最高级别的安全屋会隐藏在这种地方?
“能坚持到吗?”彭乐看着沈龙惨白的脸色,忧心忡忡。那里距离此处超过二十公里。
“……必须坚持住。”沈龙咬紧牙关,试图站直身体,却一阵眩晕,全靠彭乐支撑。“这是……唯一的机会。”
没有时间犹豫。彭乐拦下了一辆恰好路过的、看起来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老旧出租车。司机是个眼神浑浊、收音机开着极大音量的老人。彭乐报出的目的地是工业区附近一个大型物流园,并预付了远超车费的大额现金。
“我朋友喝多了,麻烦开稳点。”彭乐将沈龙塞进后座,自己紧挨着他坐下,一只手始终放在外套下,紧握着手枪扳机。
出租车颠簸着驶入清晨逐渐繁忙的车流。彭乐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警惕着每一辆靠近的车辆,每一个十字路口可能的伏击。沈龙靠在他肩上,双目紧闭,呼吸沉重,似乎在用全部意志力对抗伤痛和虚弱。
一路无话。收音机里嘈杂的早间新闻掩盖了后座压抑的喘息。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物流园外围停下。彭乐架着沈龙下车,目送出租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拐角,才迅速转向,朝着不远处那座锈迹斑斑的通讯塔楼走去。
塔楼被高高的铁丝网围着,挂着的“废弃危险”牌子在风中摇晃。入口处的铁门锁着一把厚重的新锁,看起来毫无异常。
彭乐按照沈龙指示,在门禁键盘上输入了那串动态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