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俞清早起来,望见一人身形眼熟,头戴一破烂诡异黑斗笠把脑袋包得严严实实,低着头在□□洒扫。他走上前一看,认出是折琢,奇怪道:“阿琢?你这是在做甚?”
折琢含糊道:“阿俞,我昨日染上风寒,已跟赵叔说了,今日以后我就在庭后洒扫劈柴,做点粗活,给后厨打打下手,不去前厅抛头露面了。”
书生是个实心眼,见他确实恹恹的,不疑有他,让他自己好好歇着,便去忙了。折琢入了道,怕还有后遗症,昨日回去调息了一夜,体质大大增强,一天安排的活几个时辰就做完了。前头忙得很,也没人盯着他,折琢悄默回屋,剥了打杂装束,换上一身不起眼的便服,黑色斗笠压严实,就轻手轻脚抄小路跃出了客栈。
折琢并不傻,这一切事情线索不要太明朗了。
他分明就是喝了那信陵山庄施的粥才出现异样,且不说那粥饭里到底掺了何物,为何旁人无事、独他有事,那山庄保不齐与魔尊有什么联系;单说这山庄诡异的规矩,这些平民孤儿弄不清楚,他一个外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反常了!
正好这两日修真界如此热闹地在此集会,鱼龙混杂正方便他混入一探究竟。
到了信陵山庄后头的竹林边,折琢感觉斜侧上方猛地袭来什么东西,他侧身格挡,一把抓住,却是一把带鞘的短刀。他似有所觉,抬头一看,竟是一个熟人。
司空旻吊儿郎当侧坐在竹木间,一个微妙介于别扭和洒脱之间的姿势,不知道他是怎么使巧劲保持的平衡,此时一手握着竹干滑落下来,朝他笑道:
“不错,有点意识。”
折琢有些黑线,司空旻摸摸鼻子,走上前来,问他:“折兄弟,这副打扮,是想潜入进去?”
折琢点头,没否认:“是。”
司空旻:“你如今修为几何?”
折琢也不怕被笑,坦坦荡荡道:“炼气三阶。”
司空旻拍拍他肩,道:“府里四处都是金丹期暗卫。给你两个方案,第一,你从这翻进去,咱俩下辈子再做兄弟。第二,你跟我走,你若信得过我,有个办法,可以带你进宴会。”
折琢无话可说,同意了他的提案。
数息后,信陵山庄外少了两个稗宗弟子,多了两个来路不明的散修。
这修真界除了九派之外,就属稗宗子弟最多,遍布天下,只因这稗宗实则不是个正儿八经开山立派的宗门,而是个类似帮会的机构,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穷凶极恶之徒,加入稗宗几乎是没什么门槛的,而修真界中的散修大多势单力薄,最是需要一个宗门靠山,是以在稗宗挂名弟子不知凡几。
这会在这信陵集会中,虽然请帖数量有限,都是按人头算,但是少几个稗宗弟子,多几个稗宗弟子,都如泥牛入海,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强抢吗?”折琢一脸黑线地捆着人质,那两个稗宗弟子此时已经被敲晕过去,不省人事地任他俩摆弄,两人给他们移到视线死角,不起眼的树荫底下排排坐好,司空旻还给俩人头摆了一个相互靠好的妥帖睡姿。
司空旻挑眉:“折兄弟,我瞧你眼端貌正的,是个正人君子,你这绑票手法也不赖嘛。”
打蛇随棍上吗?折琢在地上俩人身上翻出请帖,默然:“还没问你,司空前辈,潜入信陵山庄,是想做什么。”
司空旻道:“你想去做什么,我就想去做什么。”
这话实在过于可疑,话音刚落,司空旻就后退几步,避开刀锋,求饶道:“别别别,我现在经脉半损,可遭不住你。咱们两个老弱病残就别内讧了。”
折琢盯着他,缓缓收回刀,此时那山庄正门处喧嚣起来,估摸是要入场了。
司空旻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与信陵山庄庄主有旧怨,此番也是为陈年旧事而来。我无意窥探你的事,至于其他的,折兄弟莫急,晚点自见分晓。”
锣鼓喧天,又有钟鸣琴声,信陵山庄这场盛宴确是办的大手笔。
折琢和司空旻两个人猫在一众修真界人士席位后头,一个戴着斗笠,一个戴着草帽,略有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