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扯平”之后,聂宇就很少见到孟京阳了。他是真的忙,偶尔周日上课的时候碰到他在家,说不了两句话他就又要走。聂宇有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避着自己,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算什么呢,能让孟京阳那样在意?
只要这样一想,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只是心间难免会有些不平静。好在,这些杂思很快都被即将见到奶奶的喜悦抚平。
在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聂宇的奶奶谢静芳终于抵达了燕城。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在家午休起,欢喜的立刻披起衣服,都等不及舅舅蒋云鹏拐到家里来接她了,直接去干休所大门口等人。
在抵达大门口的时候,聂宇看见一辆牌照有些眼熟的车子从院外开过来,仔细一瞧竟是孟京阳常开的那辆。她不由多瞅了几眼,冷不丁地,听见有一道男声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站在这儿?”
回头一看,果然是孟京阳。他穿着整齐,是要外出的样子。
“我在等我舅舅回来。”聂宇说道,又是一笑,“我奶奶从旬城过来了,我们一起去火车站接她。”
孟京阳从天音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轻一抬眉,说:“不错,能过个舒心的春节了。”
这当然是说聂宇,她听完之后笑得更开心,没有多想地回了一句:“您也加油。”
“?”孟京阳往外走的脚步一停,回过头不太明白地看着她——他加什么油?
“相亲啊。”聂宇说,“祝您早日完成‘七个八个’的目标。”
“……”孟京阳沉默了,末了他一笑,抬眸有些疏淡地看聂宇一眼,“聂宇,我们已经是可以随便聊这种话题的关系了么?”
“……”聂宇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貌似是有些冒犯,一时不由有些尴尬。
“抱歉。”
年轻姑娘略有些不安,孟京阳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直接离去。
聂宇不免有些莫名,她忍不住想孟京阳是不是在这件事上有什么忌讳。她在他面前,还从没有因为玩笑得罪过他呢。难不成这一次,真的有些过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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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孟京阳上了车之后就直接吩咐司机出发。但他整个人的思绪,还停留在院内某个有些发傻的人身上。
自上次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孟京阳尝试着跟聂宇保持距离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并无什么大事发生,但他的想法似乎也没发生什么改变。孟京阳不免有些费解,直到今天在这里遇见聂宇,听到她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相亲”的事,心头骤然升出一丝不悦。
孟京阳终于认清一个现实,不管他主观是否愿意,有些变化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搁置、逃避,都没有任何用。
更何况,他本身也不认为这就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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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宇的心情并未受到这个小插曲太大的影响,待到舅舅蒋云鹏回来,她立刻收拾心情,跟他一起赶赴火车站。
这一次谢静芳来燕城的票是蒋云鹏帮忙定的,是两张软卧。两人一到车站便买票上了站台,抵达了软卧车厢停靠的地点。没等多久,火车就准点抵达了。
聂宇早就演练过见到奶奶时的场景,在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能哭。待看到谢静芳被堂哥聂杰英扶着走下车时,她的眼泪仍是没忍住,她扑上前抱住了老太太,含着泪腔喊了一声“奶奶。”
谢静芳穿着一身老式棉服,打扮的十分大方得体。下车前她还特意梳洗了一番,想要洗去旅途的疲惫,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孙女。没想到小姑娘这么不争气,连累地她心肠也跟着软了。
“小羽毛,我的小羽毛,奶奶可算见着你了。”谢静芳轻轻拍了拍聂宇的背,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聂宇在奶奶怀里腻歪了片刻,抬起头跟她身后的聂杰英打招呼:“堂哥,你来了。”
本来先前说的是大爸聂传洋陪奶奶来燕城,不知怎的换成聂杰英了。
然而聂杰英却很开心,这一趟有的吃有的玩,坐的还是软卧,他高兴还来不及。
“来了。”聂杰英很轻飘随意地应一声,又说,“别哭了小宇,看让你舅舅笑话。”
在这种场面里,蒋云鹏其实永远是最体面的一个。他容聂宇和谢静芳祖孙俩发泄了一下相思之情,才吩咐司机上前来接过行李。然后又安慰了祖孙俩一番,带着他们出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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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后,蒋云鹏坐前排,聂宇和奶奶堂哥坐后排。这其中聂宇自然粘着奶奶坐,她像一颗长久地游离在一块名为“家”的磁场之外的粒子,重新归位后怎么也不肯撒手。
谢静芳的注意力自然也全在孙女身上。她不像聂杰英那样巴着窗户一直往外看,先是应付着蒋云鹏的问候,然后便低低絮问着聂宇这几个月以来的生活,一个细节也不肯落下。
蒋云鹏在前面听笑了,仿佛是表功又仿佛是宽慰地插话道:“老太太,你瞧我说的没错吧,小宇过来吃不了苦。”
谢静芳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地拥住了聂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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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休所的家里,蒋铸和蒋云鹏的妻女已经在等着了。及至听到门外有汽车的响声,他们立即起身,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