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将报告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干涩:“江小姐,技术报告证实从12月开始一直到12月20日,这期间你都没有出门。”
江林夕猛地抬头,眼里燃起希望:“你看!我根本不可能……”她就知道!
“没错。”秦朗打断她的话语,目光如炬:“物理上,你基本上没有作案的时间!”
“但是!”秦朗声音加重,每一个字都说的非常艰难:“张心蝶的死因和尸体都和你说的一模一样,而这些你都说你梦到的,你让我们怎么去相信你。”
秦朗走到江林夕的面前,俯身,双手撑在她的桌前,盯着她,发自内心的疑问:“一个没有作案时间,没有作案动机,和受害者毫无社会关联的人,究竟是如何知道凶手和受害者之间的细节的?”
“除非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梦到了,否则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符合逻辑的解释!”
“请你告诉我!”他的眼神带着极度的严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江林夕看着他,看着这个之前还充满怀疑的警察,她知道,他信了,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被迫接受了这个最匪夷所思的答案。
江林夕泛起一丝苦笑,混合着解脱和悲伤。
“我也想知道……”她重复着这个这么久以来无数次问自己的话:“为什么……”
秦朗缓缓地坐回椅子上,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审讯室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江林夕。”秦朗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超乎常规,请你谅解,我只是需要尽可能的去理解。”
“你所说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朗尽量斟酌用词,避免刺激到江林夕。
江林夕低下头,手指又一次无意识地抠着指甲缝:“三个月前,一开始只是断断续续…但是最近,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真实。”她感受着指甲边缘针刺般的疼痛,轻轻地说道:“每一次,每一次…都好像是我在死。”
最后几个字,她说的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秦朗的心上,他无法想象这会是怎样的折磨。
“每次梦到的都是不同的人?”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江林夕艰难的点了点头:“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大概唯一相同的就是同样的痛苦吧。”
秦朗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被痛苦压垮的女人,之前所有的怀疑和审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沉重。
她极有可能不是凶手,而是一个受害者,一个无人理解的受害者。
“你…”秦朗顿了顿,语气放缓,尽力保持专业素养:“之前提到的气味可以具体形容一下吗?任何一点差异都至关重要。”
江林夕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回忆梦里令人不适的感觉:“说不上来的铁锈味…还有化学品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她皱着眉实在无法具体形容:“很刺鼻,很恶心的味道。”
秦朗继续引导,声音平稳:“还有没有其他细节呢,凶手的脸和其他特征有看到吗?”
江林夕只是疲惫的摇摇头。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太阳穴也一直突突的跳。
这时,秦朗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上面是化验部门表示具体报告明天才能出来。然后瞧见江林夕苍白的脸色,走到饮水机旁,重新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江林夕的面前。
“谢谢。”江林夕低声道谢,双手接过纸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紧绷的大脑松弛了一会。
“江林夕。”秦朗回到座位,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等会我会安排同事先送你回家,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一趟。”
接着他拿出一张只有名字和私人号码的简介名片,推到江林夕的面前:“如果做梦到具体细节,或者梦到其他受害者,第一时间联系我。”江林夕没说话,只是郑重地将名片收了起来。
秦朗叫来了一名女警,低声嘱咐了几句,让她送江林夕回家。
看着江林夕在女警的陪同下消失在走廊尽头,秦朗缓缓收回目光。
他独自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指尖用力按压发胀的太阳穴,突然停下动作,然后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一动不动。半响,他吐了一口浊气,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犹豫。
下定决心的秦朗敲响了市局局长周正华办公室的门。
随即,一个沙哑的声音穿透门板。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