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姗姗来迟,雨幕从天上倾泻而下。
泽珀尔迅速处理完公务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微妙,因此成年后便以公务做为借口,鲜少住在教皇宫里。他的宅邸不大,但既清净又隐秘,下人只在固定的时间打扫,除非他按铃传唤,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进入书房,他身上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放松下来。
实际上,泽珀尔完全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静。
几乎在看见希斯塔的第一秒,他内心深处就有一个冲动在脑海中呐喊:拔剑吧!再靠近一点吧!杀了她吧!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也快要克制不住想要拿起腰间佩剑的手。
他确实高估自己了,虽然他早就知道她也重生了——毕竟如果她不在这个世界,不能拿剑的诅咒便会自动失效了。
这辈子,命运女神好像在责怪他没有抓住从前的人生一样,让他失去了从前他认为理所当然的童年。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被软禁在教皇宫的年幼“人质”了。
上辈子,他是凋零的旧贵族阿斯特尔家最后的希望,这辈子,他却是权力交易中被放弃的棋子。
尽管他有着显赫的出身,却同时承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所有人都对他说,他是受诅咒的孩子,否则,为什么永远拿不起剑?
维斯孔蒂大公花天酒地,公主死了都不过问,他只能靠显露出过人的天赋,才重新被王廷承认。作为新棋子,国王果然给他送来了亲王封号,可悲的是他那时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于是他趁这个机会,选择了那个旧日的称呼。
他的作用就是在王廷和教廷间维持一种平衡,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所以他不能拿剑,反而正合教皇心意。魔法的进步已经停滞了一百年,现在杀死一个魔法师比杀死一个优秀的骑士简单得多。
好在他从不是善类,诡计弄权更是信手拈来,属于他的东西,从没有让给任何人的道理。16岁时,他成功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和那个头衔连在了一起——骑士团的统领,“圣殿骑士”泽珀尔。
这样,无论她重生在帝国的哪个角落,都一定会知道他在哪里。
泽珀尔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大雨,诅咒让他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紧紧抿着嘴唇,深深夜色倒映在他蓝色的眼眸里,犹如海上的暴风雨般暗流涌动。
这个时代远比一百年前棘手得多,她这次会怎么推翻这个教廷?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希斯忒利亚……
……希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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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莫里根子爵府邸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为了庆祝她的恢复,子爵宴请了许多都城的好友,依次向他们介绍希斯塔。
一顿饭还没吃完,希斯塔已经笑得脸都僵了。
上辈子她从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虚假的寒暄让她非常烦躁,再这样下去,她的大事都要被耽误了。
于是她借口身体不舒服,先一步回了房间。
“安妮?”希斯塔在卧室门口看到之前在封底庄园照顾她的那个女仆,想起她曾经对泽珀尔表现出的痴迷,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沐浴完,她把女仆安妮叫进卧室。
“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一向是个注重细节的人,既然要假装失忆,那花痴的安妮简直是个完美的表演参考。
简单、直接、还方便装傻充愣。
“我今天看到你说的泽珀尔大人了,不对,应该叫殿下,他真的好帅哦!”
希斯塔很努力地让自己不那么咬牙切齿。
希斯塔如愿在安妮眼里看到了想要的爱慕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