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贺黎筠带着薛宓来到了贺临川遇害的那个废弃工厂。
生锈的铁门半敞着,风呼呼吹过空荡荡的厂房,发出像人呜呜哭一样的回响,只见当年贺临川倒下的位置,只剩下了几块可疑的暗褐色污渍。
站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薛宓闭上眼睛感受。
没有那种怨恨的气,也没有死人留下的念头,连一点点血的味道都被时间给冲没了。
“太久了。”她睁开眼,脑袋摇了摇,“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贺黎筠失望地垂下眸,攥紧了手中的档案袋。
接下来的一周,他们把七名女性被害的地方都跑遍了。
深夜无人的地下通道、郊外荒废的公交站台、老城区昏暗的后巷……
但始终,什么都没有。
十五年的时光足以消磨太多东西。那些枉死的魂魄早已消散,连最最微弱的那种不甘心的想法都没留下来。
“还剩下最后一个,青江大桥下的涵洞。”
烈日当空,蝉鸣声嘶力竭地撕扯着闷热的空气,揭示着夏日的到来。
汗珠争先恐后地顺着贺黎筠的下颌线滚落,连续数小时的奔波调查让他的白衬衫彻底被汗水浸透,布料紧贴在绷紧的背肌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惹得四周路人频频侧目。
明明昨天才二十八度,今天竟直逼三十五度高温……
贺黎筠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头就见薛宓蔫巴巴地蹲在树荫下,像只被晒化的小猫。他微微一愣,转而走向便利店冰柜前,挑了支双色甜筒。
“给。”
薛宓狐疑地接过,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下一秒,她瞳孔骤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香草的柔滑与巧克力的醇厚在口腔交织,冰凉的甜味顺着喉管滑下,让薛宓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
贺黎筠看着小姑娘瞳孔地震的模样,难得笑出声:“五块钱的冰激凌而已。你喜欢吃的话,就再买几个,还有不同口味的。”
话音未落,薛宓已经闪现到冰柜前,整张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眼睛闪闪发亮着。
前往青江大桥的路上,见薛宓撕开第五支冰激凌的包装纸,正等着红灯的贺黎筠连忙伸手阻止:“会拉肚子。”
说着,顺手把她怀里抱着的一大袋子冰激凌都没收进了他的座位底下。
昨日刚拆了绷带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着,动作利落如常,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哼,小气鬼。”
薛宓撇撇嘴,转头将脸对准空调的出风口。凉风呼呼地吹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舒服地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儿,蜷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他若真小气,也不会特意买保温袋和冰袋给她装冰激凌了。
余光瞥见小姑娘被吹得乱飞的发丝,贺黎筠不动声色地调小了风速。
正午的烈日把车厢烤得发烫,他方才开了最大档冷气。这么对着脸直吹,会感冒的……
他动作猛地一顿。
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未知生物,会感冒吗?
一个小时后,两人到达了青江大桥的涵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