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结亲的大好日子,可这府里,却没有任何喜庆的颜色。
管家推门进来,拱手行礼道:“将军,那位沈少爷已经送去偏院了。”
霍廷连头都未抬,淡淡吩咐道:“将那碗七寒毒,给他送去吧。”
管家猛然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随即马上意识到失态,脸上又迅速恢复平静,低头称是,没有半句疑问。
霍廷将手里的竹简搁在桌子上,深吸了口气道:“别怪我狠心,现在沈家早就投靠了皇帝,而皇帝十分忌惮我手里的兵权,沈家以为我不敢动小少爷,那我就偏偏杀鸡儆猴,让他们好好瞧瞧,只要这兵权一日在我手里,谁也别想轻举妄动。”
书房里的气氛实在是压抑,管家也不敢搭话,霍廷又叹了口气,问道:“有没有查出是何人往西北边境送粮?”
管家面露难色,嗫嚅开口道:“回将军,此番一共是四个镖局,都不是京城内的,镖局在路上还换了人去押运,且下镖的人自始至终连面都没露。”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老奴想着,不如从这些面饼着手,挨着查究竟是哪一家做的,如此一来,这么多的面粉消耗,说不定能摸出些线索。”
霍廷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得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管家悄悄退下了。
他疲惫地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
回京不过半月,已经跟他上次离京时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皇帝已然撕破了脸,不好对付,沈家也表明了立场,这种亲家不做也罢。
可那个躲在暗处,给他送了那么多粮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
压实的面饼其实并不适合长途运送,尽管包了油纸,如今又是寒冬腊月,可万一路上遇到冰雨,这些面饼极易生霉斑,将士们是不敢吃的。
可见那个往边境运粮的人,对行军打仗是一窍不通的。
好在,这种天,没什么雨水,特别是西北,干燥的很,在寒冷的冬季,两三个月不见一滴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面饼运来时,除了有一点淡淡的霉味,并不影响吃。
几个镖局前前后后运来了几十车面饼咸肉,将士们每日只吃两餐,硬生生维持了二十多日。
就这二十多日,让他攻破了突蒙人的进攻,并签订了二十年不再来犯的和平盟约。
霍廷手指轻敲桌面。
面饼咸肉并不值钱,几十车,不过几千两银子。
可雇镖局的消耗,至少要五千两黄金。
将士们短短二十多日的粮草消耗,是这个背后的神秘人拿上万两黄金换回来的。
这京城里,但凡当官或者手里握着大把财富的商人,都揣摩着皇帝要夺兵权,究竟是谁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又下了这么大的血本,只为给他送一条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