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您儿子在外面不还有七八九十个野种吗,您就别操心了,咱不怕后继无人啊。”
“你”老爷子张着嘴没声儿了。
沈确拍拍老人颤抖着的手背,敷衍着安慰两声,转身出了门,一步三台阶地冲下楼,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大门关到还剩一条缝隙的时候,沈确离去的脚步一顿,抬头再看了眼满头白发的老人,扯扯嘴角留给他一个微笑,“放心吧老头,我一定能找到救沈逸的办法。”
扼云山
另一边,一切准备妥当,正张罗着刚子和阿超做出发前最后一次物品清点的老邱,看着来电显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刚子贱兮兮凑上来,眼疾手快点了接通,老邱眼睛一瞪,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没等他哎呦出声,电话那头先开了口。
“去碧水湾接我,沈逸是我哥,没有你们去冒险,我心安理得在家待着的道理。”
“沈少,我冒险帮您处理小情人,头上被砸了好几个大包,您心安理得开始找下一个的时候还少了吗?”阿超适时发出合理疑问。
“奖金一会儿打你卡上。我还有半个小时到那边,你们要是敢偷偷跑了,我就自己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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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顺着越来越窄越来越蜿蜒曲折的道路又开了两三个小时,说是路,其实早已经没有路的样子了,放眼望去不是树就是杂草。再往后,开车不一定能有走路来得方便。
沈确按亮手机屏幕,时间显示下午五点二十八,信号只剩下三格。
老邱将车开到一块地势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放眼望去,极深的密林中,只余不到巴掌大的空隙还能窥见天光。
“今天先不往里走了,都下来活动活动吃点东,明天再进山。”老邱下车伸了个懒腰,“今晚还能搭个帐篷,睡个舒服觉,进了林子可就没这待遇了。”
刚子拿手肘杵了下又睡醒一觉的阿超,“阿超就没这困扰,在哪都能睡得好。”说着也下了车,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往四周望了望,“邱儿啊,你开车走神了?怎么停在这么个地方,草那么深,说不定藏着毒虫毒蛇啥的,沈少细皮嫩肉的,给咬坏了可咋整。”
沈确悄无声息往他身后一站,轻轻笑了声,抬腿一脚踹他屁股上,“还挺有弹性,要不给我看看你是有多不细皮嫩肉?”
“我靠!”刚子捂着屁股往老邱身后躲,只敢探出个头控诉沈确,声音都在抖,不知道是怕了还是被气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咱能有点原则吗”
“怎么,有意见?”沈确依旧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谑。
“沈少,刚子屁股确实不好看。”
“你看过啊?”老邱差点被口水呛到,看了看缩在他身后也愣住了的刚子,又看了看突然跳出来的阿超,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共事这么久,没听说这俩有啥奸情啊。
阿超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忸怩地轻咳一声才开口:“嗯。我帮他上痔疮药的时候看过。”
“”
一行人在吵吵闹闹中搭好帐篷,吃过东西,趁着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在附近林中找了些枯枝干草生起了火堆。
大家围着火堆坐下,暖黄色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在众人脸上的火光摇摆不定,忽明忽暗,气氛也随着夜幕降临渐渐凝固。
褪去白日里的故作轻松,众人脸上只剩下了凝重,沈确这才生出一丝对明日去路未知的实感。
扼云山当然不是什么好去处,数亿年的原始森林,近百年来一直被大雾笼罩,几乎从未被深入探索过,现世对它的认知仅限于最外围区域,不计其数的野外探险家有去无回。
初来之时他们想着雇一个本地人做向导领他们走半程,高昂的佣金引来了不少人,一听是去扼云山纷纷转头离开。其中不乏好心人劝诫他们打消进山的念头,里面最恐怖的不是迷人心智的瘴气,而是世代居住在最深处的古南胤族后代,他们会下蛊,甚至有传言说那瘴气就是他们放的,就是为了不被外人打扰。
沈确上次来时,是厚着脸皮“赞助”了探险队一大笔,还有模有样签了份免责协议,才被允许跟着去。
只可惜记忆受了损,半点记不起里面的情形。
沈确呼出一口气,刚子和阿超吵吵闹闹地进了帐篷准备休息,火堆旁只剩下他和老邱。
火堆的火焰已经矮了下去,沈确漫不经心从地上拾起枯枝扔上去。
老邱抽出两根烟,抵在冒着火星子木棍上点燃,抬手递了一支给沈确。
“明早你就回吧,我们三个进去就行了。”老邱将烟递到嘴边用牙咬着,白色的烟雾从他嘴里和鼻腔往外泄,昏黄的火光照得他额头的皱纹更深了些。
沈确接过烟,没有抽,只松松夹在两指之间,用烟头抵着手心轻轻摩挲着,半晌才低笑一声,缓缓摇头,“从你停车开始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劝不动我。”
老邱站起身,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烟头狠吸两口,嗓音低哑却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去了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个死!这么多年谁进去了还能出来?是,你倒是出来了,不过我听说你那会儿可找了不少专家大师吧,想治你的离魂症?”
老邱年轻时就跟在沈老爷子身边做事,算是看着沈确长大的,到底不愿意让他涉险。对于外界传言的什么有去无回,他倒是没什么怕的,他这辈子什么都信就是不信邪,还真想去探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