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现在拿他无法!
她只能故作平静地说:“多谢你的赐教,我会多加注意。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该小心的。”
可恶的家伙沉吟了一会儿道:“你亲自见到这人,就知道了。”
再问他就不肯多说了。也不知道是心存顾忌,还是他自己也尚未摸清。她恶意地想:“也许是后者吧,谁叫他连心腹的边都凑不上呢。哼,要不他怎么赶着要把我献给那人呢?”
她右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袖口,蓦然摸到一个滚圆微凉的东西,脑中闪过珍娘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
于是,她装着好奇问:“客栈的掌柜,跟你是一伙的吗?”
“你关心这个作甚?”有些生硬的语气。
你这样子简直不打自招。她瞅着他看,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在他要恼之际,转换话题问:“珍娘,你准备怎么处置呢?”
“你管她一个下人作甚?”计先生诧异地看她。
杨洁眉尖微挑,用随意的口气说:“她很听话,伺候人又细心。我也懒得换人了。日后,你就把她送来伺候我吧。”
“哎,你就离不开人伺候了吗?”计先生这回真是乐了。
杨洁回他一个眼神,意思很明显:这种问题你还用问吗?
计先生心念电转间,改变了原本回去就处置珍娘的主意,大笑道:“好,好,我真服了你这位大小姐了。”
“不过是一个人嘛……这还要看你在香主面前的表现了。”
二人对视一笑,仿佛一切恩怨尽消。他们仿佛又成了目标一致的盟友。
当然,远在客栈的珍娘不会知道:她因为一时善心之举,就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接下来,他们和睦地聊起其他事来。特别是谈到二人都感兴趣的书法艺术,更是相谈甚欢。旁人看了,定以为二人是真正的知己。
其实,杨洁说话时一直在暗中留意着轿子的走向。它先平着移动了一段距离,轿边围绕的市井声音就没了,似乎已经出了簇锦镇。
接下来,轿子的速度一下加快。虽然仍旧平稳,但他们开始往上走,好像在登山。她能听到山风的声音,各种野外动物的声音,还嗅到一股清新的草木味道。
他们可能并不是往成都府去。计先生虽然笑着和她交谈,但是一直没放松警惕。恐怕,他先前遮蔽她视线的举动,也是对她的一种无声的警告。
她可没忘记:前夜里,计先生直接把她点昏过去。
昏迷前,手腕撞在肮脏炕沿上那一下的痛苦,她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她不想再挨这么一下了,仿佛一无所知地和计先生继续闲聊。
终于,轿子停了下来。
计先生拉开轿帘,走出轿子,笑着对外面人道:“熊兄,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两个轿夫对计熊两人恭敬一礼,抬着轿子纵跃几下,很快消失在陌生的山野中。
杨洁看到了外面的蓝天绿野,也瞧见了熊百川不情不愿的表情。这回他连敷衍计先生一声“计兄弟”都不愿了,直接板着脸称呼:“计旗主。”
一阵山风掠过,吹起地上几片枯叶。
杨洁注意到计先生的手指突然僵住,指节发白,像被冻住一般。这僵硬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就被他甩袖的动作掩饰过去,但袖口仍在微微颤抖。
这旗主恐怕是职务。可是,计先生的手下都尊称他“先生”。
“计旗”,音同“祭旗”。
这晦气称呼倒配他此刻青白交加的脸色,哈哈!
杨洁看着计先生衣袍翻飞如旗,一把捂住了嘴,将笑声碾碎在齿间,但肩膀却颤动了起来。此时,不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