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充耳不闻,确定了另一个猜测。对方还有痛感,在神经改造方面,他没有林楷“先进”。
机甲人的改造技术源于艾登,或许亲王曾和星领主有合作,共享技术。而后,星领主居于幕后,给他支持的同时,也在防备他、利用他。陆垳等人困居F623行星没死,且得到神奇的生命药水就是旁证。
制衡。
卡纳斯与艾登、星联王上与星领主,都在相互制衡。
至于沃伦克,他该是知道很多内幕,才被监视。
从战斗开始,福斯特的眼仁就泛着寒光,像照相机快门一样没有人类的温度。他的瞳孔暗藏摄像头,不知身上到底还有哪个零件是自己的。
“楚上将,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现在我想放你走也不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打工人技巧,你学不会吗?”随着他说话,他嘴里的血滴滴答答。
话音落,他身形一晃,在楚霜面前消失了。
没有光学盾,是太快了。
楚霜先闻到一股浓重怪异的血腥味,看清对方时,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几乎与他贴面。他心思一翻豁出去了,忍住肌肉记忆即将触发的闪避动作。
毫秒间,他左手被对方钳住,反剪着抵在墙上,对方冰凉的指甲顶住他后心,刺破皮肤。
“不要挣扎了楚上将,我要收集你的各方面数据,乖乖就范,或许你还能活命……”
也几乎同时。
“嘙——”一声轻响。
福斯特腰间的剧痛,阻止他继续把指甲刺入楚霜后心。
很多年,福斯特没体会过爆炸似的痛了。
疼痛像蛛网,以他腰椎为原点,攀着他的脊椎向上下两方蔓延。他腿发软,后退趔趄两步,重心不稳、跌在地上。
也就在这时,楚霜已经到他面前,居高看他,眼神冷漠得像看个物件。对方毫不给他喘息时间,对着他的心脏精准两枪。
生命结束的瞬间,福斯特看见楚霜侧腹血流不止——这人是隔着自己的身子打断他腰椎的。
到底是输了,代价是生命。
福斯特嘴角弯出笑意:精算芯片小看了人类的“豁出去”,原来从选择数据精准的那天起,我就少了一口活人气。
楚霜眼看死尸倒地,收枪、靠在墙上猛喘两口。
他提早注射了强效止疼药,疼痛尚能忍耐,遂嫌弃地扫一眼伤口,放弃止血,只把戳在小腿里的长指甲拔出来扔在一旁,还枪入套、把手擦净,小心翼翼摸出怀里的指环,见它没有损伤,重新套回拇指上。
他拎起福斯特的尸体往外走,瘸着腿、脚步发沉。
灵魂拖着两具尸体——福斯特和他自己,一具是死尸、一具是行尸;二者的血液混合,在地堡悠长的通道里,甩出长长的尾巴。
楚霜很谨慎,担心脱开地堡的信号屏蔽范围,对方脑内的记忆数据会即刻发送出去。于是,他把福斯特扔在布控出口附近。闹出人命的事掩盖不住,但能拖一时是一时,他要跟星领主抢时间。
将军半身是血地出现。彭飞吓得大惊失色,霎时自责,如果不是他的情报不够精准,统帅不会“轻敌”重伤。
“不要紧。”楚霜捂着伤口安慰对方。某种程度而言,粒子束的高温贯穿伤对他友好,能量束会导致组织坏死、血管闭塞,能让他失血相对缓慢。
他脑子还清楚,只因凝血因子造次,他浑身上下都心烦,扯松领带吩咐:“开启信号屏蔽,把里面俩尸首打包带走。”
此类杀人越货,掩盖尸体之行径,特战队轻车熟路。不出半小时,地堡的实时监控悉数被毁、打斗痕迹被清理,只要没人细查,不会有人知道这地方出事。
彭飞还要留下善后,楚霜嘱咐他小心——星领主吉甘特斯看似是软柿子、逆来顺受,用女儿换平安、被康德骑着头上吓得大气不敢喘,而事实上……
突发事件让楚霜对乱局有了更全面的猜测,流浪黑洞是冰山浮现的一角,寒凉深水中,藏着星联诸国和玛尔斯的暗潮涌动。
彭飞则是眨巴着眼睛,把楚霜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苦笑着在他肩膀轻轻一锤:“放心吧,霜哥,好好养伤。”
楚霜进入护卫舰,郝布瞭闪现似的出现。
郝大夫见他肚子、腿上、后背配对儿甩一的窟窿,头晕眼花还在强撑,赶快把人扶到治疗椅上。
“谁又跟您过不去了?”郝布瞭剪开楚霜的制服。
“我自己。”楚霜答得很淡。强效肌松剂的效力达到顶峰,撤去机械外骨骼,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郝布瞭听此答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楚霜枪伤位置选得“绝妙”,把伤害降至最低。
他看楚霜满脸“烦死了”的表情,遂不再多话,开始手术止血。
楚霜被缝缝补补太多次,习以为常,躺在治疗椅上给穆蚺传令改航道前往T8843行星,然后迷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