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说不上好办也说不上难,宫里有他们的人,可以做个伪证证明他的话的真实性。
但大皇子完全可以说是有人故意想要栽赃,和锦帝未必不会相信。
而第二件事事关私兵,是大忌。
假设真的能够证实大皇子养私兵的事,再加上渠州、猎场等事,和锦帝必然会大怒,以和锦帝的性子,到时候轻则贬为庶人,重则丢掉性命。
但大皇子也不是傻的,此时的榕江口估计早就人去楼空了。
看大皇子的私账账簿,并没有将各项收入支出写得很详细清楚。
沈原殷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人能跑,可如此匆忙,人能留下的痕迹也不能完完全全地消失不见。
得快点从和锦帝那里拿到批准,带兵搜查榕江口。
沈原殷问一边的竹木:“陛下到何处了?”
竹木道:“应该还要个把时辰。”
这话说完,四周一片寂静。
周千户迟疑了会儿,道:“丞相若无他事,属下便先下去继续审问宫里的人了?”
一晚上加一个上午,这么久了还没办完事,这效率真够慢的。
沈原殷心里有些不耐烦。
“还剩多少人没审?”
周千户想了想,道:“约莫五十人。”
沈原殷起身:“带路。”
几百人里塞的自己人不多,只剩五十余人了却还没被排查到。
诏狱里空气阴湿,腐臭潮湿的味道萦绕周围。
宫里那些人都集中关押在同一片地方,沈原殷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行人往里走的时候刚巧看见了被关押着的何家人。
发现丞相的视线偏移,周千户小声道:“因为差不多能够确定何家与渠州金矿案有关联,属下就直接把人带回来了,之后再提审。”
和锦帝不在京城,大皇子又因为身份尊贵,不好直接关押,所以只能暂时看守在府中不得出门。
但何家只是从商,不算已经被判处死刑的何喆宇,再除开何家女是大皇子侧妃之外,何家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富足之家,于是就按照流程将人带回来了。
沈原殷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再往前走一截就到了关押宫人的地方。
一看见有人来了,原本就一片哭声的地方哭闹声变得更大。
几个奴才冲向铁栏,手指紧紧抓着栏杆,大声哭诉道:“大人,大人!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周千户点了几处牢房,道:“这边儿的都是已经问完且基本确定没有嫌疑的,这儿的是支支吾吾,说隐约有点印象但不多的,这里的是还没来得及问的。”
“一开始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给了画像问有没有见过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见过,没有办法,这才挨个挨个地问。”
耳边的哭声吵闹声不断,沈原殷问道:“你们上刑了?”
全正真听后立刻道:“没有,绝对没有。”
周千户尴尬道:“可能被关着害怕吧,但真没有用刑。”
剩下的人分别关在两个牢房,竹木站在沈原殷身边,扫视了一圈后,看到了眼熟的人,快速对视一眼后,抬了抬下巴,道:“先这间。”
这间牢房里关着二十余人,他们彼此蜷缩在一团。
周千户带着狱卒走进去,用棍子敲了敲墙壁,发出声响又呵斥着让他们分散开,让狱卒将事先准备好的画纸每人分发了一份。
周千户道:“你们都仔细看看,这纸上的人,有没有在元旦朝会上见过,不要想着隐瞒或是乱说。”
他们捧着那张薄纸,在牢中光线昏暗的情况下眯着眼,仔细辨别。
过了好一会儿,周千户注意到缩在墙角处的一个奴才神情有异,紧皱着眉头不舒展,而且视线还飘飘忽忽,脸上带着犹豫。
“那个谁,”周千户隔空指着那人,吩咐狱卒,“把他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