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抱着小球,在房檐下站着。站的工夫大了,我始终没答理他。
他跟小球说开了:“小乖球,小白球,找先生去吧?”
我知道他是要进来找我。果然他搭讪着进来了。
“先生,天快晴了,我还是出去走一趟吧。”他说。
“不请长假了?”我说。
他假装没听见。“先生,那五块钱我先拿着吧,家里今年麦秋收得不好。”
“那天你不是说麦子收得很好吗?”我说。
“那,我说的是别人家的麦子。”他说。
“好,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个好桃儿来。”我说。
“这几天没有好桃。”他说。
“你假装的给我找一下,找着呢就买,找不着拉倒。”我说。
“好吧。”他说,走了出去。
到夜里十一点,我睡了,他才回来。
“先生,给您桃儿,直找了半夜,才找到这么几个好的。”他在窗外说。
“先放着吧,”我说,“蹦蹦戏[1]什么时候散的?”
“刚散,”他说。
“你怎么听完了戏,又找了半夜的桃呢?”我说。
“哪,我看见别人刚从戏棚里出来。我并没听去。”他说。
今天早晨起来,老田一趟八趟的往外跑,好象等着什么要紧的信或消息似的。
“老田,给我买来的桃呢?”我说。
“我这不是直给您在外边看着吗?等有好的过来给您买几个。”他说。
“那么昨天晚上你没买来?”我说。
“昨晚上您不是睡了吗?早晨买刚下树的多么好!”他说。
[1]蹦蹦戏:北京以前对评剧的称呼。